凝禪閉了閉眼。
止衡仙君揉了揉額頭,試圖阻止這對兄妹的爭吵“先別說這些,你們倆誰都不許走,掌門師兄給了我傳訊,要我看好你們二人。你們都明白的道理,他難道看不出嗎”
唐祁聞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了嘴邊。
“明知此行或許便是絕路,掌門師兄卻要一意孤行,你們有想過為什么嗎”止衡仙君低聲叱道“你們莫要讓他失望。”
沉默許久,唐祁聞卻依然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從小便被教育肩負唐家的希望,唐家已經許久都沒有出過能夠撐得起門面的九轉天了,早已被其他門閥看不起,若非掌門一人支撐,恐怕早已跌落谷底。如今好不容易有我一人,此生或許能摸到九轉天的門檻,如果有我在,唐家便不算沒落。”
“父親也曾對我說過,無論家里遇見什么事情,我都不應回頭。”唐祁聞低聲道“他說唐家闔家,都不如我與落落兩人重要,因為我們代表的,是唐家的未來。”
“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明知他們有難,卻在您的身后。”唐祁聞抬眼,少年眼中的銳氣與決然一并迸發“止衡仙君,您的好意我心領,您看好落落,無論結果如何,我此去無悔,是生是死,總要盡力而為。”
“誰要你心領。”止衡仙君怒意勃發,恨不得直接抬手把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拳打暈“若非掌門師兄以命所托,我才懶得管你。今日有我在此,我看你敢向前一步”
止衡仙君與唐祁聞相互對峙,寸步不讓,那邊唐花落已經急得快要落淚,看一眼唐祁聞,又再看一眼凝禪。
她并非毫無主見之人,只是此刻選擇實在兩難,一邊是她最愛、也極有可能或許只能再見最后一面的阿爹,另一邊,卻是阿爹對她的期望。
止衡仙君絕無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辜負師兄或許是遺愿的囑托,他臉色變得肅冷卻又唏噓,掌心已經開始有靈息流轉,顯然是要來硬的。
“便是用困字陣,我今天也要將你們二人留在這里。”他冷聲道“我體諒你們年幼難分孰輕孰重,但想要離開這里,先破開我的陣”
他已是無極。
想要破開一位無極境的仙君所設之陣,便是手中有靈寶相輔,至少也得到八荒天。
唐祁聞臉色變得極難看,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有了以死相逼的念頭,卻又被他生生按下。
他不能對在意自己、對自己好的人,使出這么卑劣的手段。
眼見止衡仙君說到做到,抬手便要起陣,唐花落飛撲上去,一把拉住了止衡仙君的手“至少、至少讓我見我阿爹一眼,哪怕是通過水鏡”
止衡仙君面無表情,困字陣眼看真的便要成型。
“慢著。”凝禪倏而開口,上前一步,攔在了止衡仙君和唐家兄妹之間“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問峰主。”
止衡仙君頷首“你說。”
“如果是掌門仙君出手,要如何解決妖潮又需要多久的時間”
止衡仙君想了想,道“這取決于滄魁山妖潮的規模。若是與二十多年前的金翅湖妖潮同一規模的話,便是掌門仙君,也至少需要七日才能完成布陣,最終封住妖域與浮朝大陸之間的通道。”
說到這里,他眼底已經帶了憂色。
若非此次滄魁山的妖潮自爆發起便已經初具規模,儼然好似要比那一次伏尸百萬的金翅湖妖潮還要更洶涌,又怎會驚動望階仙君破關而出。
形勢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加險峻惡劣。
“二日。”凝禪豎起二根手指“給我二日時間,如果你們愿意信我,我有辦法牽制住背后之人,迫使他來解決滄魁山妖潮。”
止衡仙君擰眉,便想怒叱一句“胡鬧”,便是無極境最強戰力的掌門師兄都需要足足七日的時間,她哪來的本事承諾二日
然而許是面前說話的少女面色太過鎮定,而她在少和之淵的所有所行,他又豈能真的完全一無所知,更重要的是,她從南溟幽泉的秘境中出來,理應不會一無所獲。
所以他神色復雜地注視了凝禪片刻,掌心的光芒緩緩收攏“你確定”
“我確定。”凝禪頷首“還請仙君傳訊與掌門,請他休養生息,切莫透支靈息,孤注一擲。”
她的目光轉向面露愕色的唐祁聞“只要望階仙君還在一日,唐家便會在一日,你且聽掌門的話,至少聽二日。若二日后我杳無音訊,你再做打算也不遲。你愿意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