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通過這幾次秘境,虞別夜會救下許多其他門派的弟子,使得他們免遭殺人之災禍,從而聲名大震。
甚至他會在自報家門時,頂著合虛淵山的名號,使得原本就因為替身傀而聞名天下的凝望舒,更多一分聲名。
他即將迎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名滿天下。
連著她的名字的那種。
又或者說,對于上一世的虞別夜來說,這是他的第一次名滿天下。
但對于這一世的他來說,他最初的出名,應當是在尋道大會上,被凝禪點名帶走的那一次。
想到這里,凝禪臉上的懨懨終于散去了一點。
她翻身而起,重新走進了陽光里。
她總歸改變了一些什么。
但她很快就重新皺起了眉頭。
“虞別夜,你給我等著。”她盯著眼前還剩下最后一步點靈、要將虞畫瀾搞出來的那一團玩意兒塞進身體里步驟的替身傀,咬牙切齒道“需要你的時候你跑了,嘶。”
她帶了厚厚兩層手套,眼睛都不想睜開,堪稱敷衍地把那團血肉打進了替身傀的胸前,點了靈,然后嫌棄至極地連連后退了好幾步,直接用靈火把手上的手套給點了。
比起虞別夜的那些替身傀們不同程度的栩栩如生,甚至還分出了少年組青年組成年組,虞畫瀾的這一只就有一種明晃晃的簡單感。
怎么說呢,就是臉確實是虞畫瀾的那張臉。
只要穿好衣服,這么一個替身傀往那兒一坐,絕對不會有人覺得異樣。
但
交付替身傀的那一天,虞畫瀾面色古怪地看著端坐在自己對面的、與自己頂著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的替身傀。
然后禮貌地看向凝禪“雖然凝小友才是制作人,但可否請凝小友回避片刻。我想做一個具體的檢查,難免不雅。”
凝禪十分平靜地點頭,并無異議地走出了房間門。
交付替身傀這事兒,整個合虛山宗當然都不會允許她獨自前往
就算她現在已經九轉天了也不行。
止衡仙君壓陣,亂雪峰上下全員到齊。守了八個多月的山,一身刀意如今已經更厚重,輕巧跨過了此前還仿佛天塹的五方天門檻的段大師兄,更是已經張揚地到了六合天,這會兒正在和亂雪峰上下的師兄妹們炫耀。
凝硯被迫照顧了一段時間唐花落,等唐大小姐痊愈后,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也圍觀過凝禪在淵山做傀,奈何與虞別夜實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見面三句話不到就要被噎個半死。
凝硯很氣。
因為唐大小姐躺在床上
哪哪兒都動不了,只有一張嘴能動的時候,喜好的唯一一件事兒就是和他斗嘴。
而他斗不過。
如今終于解脫了,又遇上了一個虞別夜。
和連珠炮一般嗆聲輸出的唐花落不一樣,虞別夜說話就像是那種輕柔的軟刀子,他明明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但連回一刀都不知道應該往哪里戳的那種。
很難評到底哪一種更讓人受傷。
凝硯負氣離家出走了足足六七個月。
直到此刻回來,驚喜地發現自己阿姐身邊沒了那個狗小子的身影,他又成了阿姐唯一的寶。
這會兒見到凝禪從里面出來,凝硯湊了上去,探頭探腦“干嘛呢”
凝禪道“驗貨。”
這也合理。
但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凝禪和虞畫瀾之間的那些過節,此刻與虞畫瀾一墻之隔,說什么話都會被聽見,大家只能擠眉弄眼,暗示般詢問凝禪有沒有在替身傀上動什么手腳。
凝禪哪里會答這種問題。
她只當沒看見,看見了也沒看懂,主打一個裝傻。
這種時候裝傻本身就已經是回答了。
大家飛快調整五官,一并看向凝禪身后的房門,腦中有些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驗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