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前在少和之淵有過一面之緣的,來自太琴天象的桑靈蘭。
但顯然,此間也只有她一個太琴天象的弟子,其他人都與她素不相識。
那便更奇怪了。
若此間的所有人都來自同一宗門,那么紫衣男修為了保護自己的同門而奮不顧身,倒是不難理解。
可他們分明彼此之前素不相識,紫衣男修又為何以命相搏
而且他明明前一刻還在大聲反對,想要保命,怎么可能被萬旬的三言兩語所打動
“血源脈力。”凝禪傳音給虞別夜“他覺醒的,是言靈操控類的血源脈力。”
虞別夜的目光也穿過臉上的面具,正落在萬旬身上。
這位昔日與他同行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白衣青年與以往的樣子并沒有太多變化。他稍顯單薄卻神色倨傲,嘴邊也總是掛著仁義天下,遇事看起來也好似處處以他人優先,會率先站出來指責那些不顧全大局之人,責任感與集體榮譽感都極強。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身在局中之時,還沒有什么別的感覺,甚至因為萬旬的話語激勵,讓好幾次秘境之行化險為夷,他在心底還對他有過感激。
可如今變成旁觀者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不適。
再聽到凝禪的話語,那些過去的一幕幕頓時變得有了另外的解讀。
原來那些原本對執行他的命令感到不情不愿,卻在萬旬的勸說下義無反顧地轉身去做的人的背后,是萬旬的血源脈力。
如果再去深究一層。
萬旬壓根不是想要幫他,更多的,應當是如現在這般,保住自己的命。
與此同時,甚至還能因為自己大義凜然的話語,獲得其他修士們的認同和感激。
除卻被架在最前面的那個有口難言、被他的血源脈力所操控之人。
“我我要支撐不住了”桑靈蘭倏而開口,她周身靈息震蕩,同時帶動了靈息之墻的震蕩。
萬旬眸光一閃,溫聲再開口“桑仙子,你看李兄都沒有放棄,再堅持堅持,依
我看,這些妖獸也支撐不了多久,只要”
“只要什么”凝禪從眾人身后走了上來,分明人群熙攘,她穿梭過來時卻竟然沒有人看到她的動作,只看到帶著火焰面具的神秘女子站在了桑靈蘭的背后,聲音悅耳卻帶了點兒譏誚“只要桑仙子撐住,大家就可以多一線生機”
“不是嗎”見到是方才就在意義不明地“祝福”他的人,萬旬也不惱,不急不忙道“還是說,這位道友有什么高見”
“桑仙子鑄靈息之墻,和李兄一并阻擋于此處,舍生取義,掩護我們逃離此處,是為生機。”凝禪的聲音變冷“他們以命相撐,眾人卻只知道躲在背后,甚至不知道逃”
“這叫蠢。”
她冰冷地打斷萬旬的話語,然后看也不看萬旬倏而變差的臉色,抬手按在了桑靈蘭的肩上,在她詫異地回頭看來時,聲音便緩“你可愿意讓我借你的靈息之墻一用”
隨著她的手,一股極其溫和、仿佛能洗滌體內所有沉疴的靈息注入桑靈蘭的玄武脈,讓她方才幾近枯涸的靈脈仿佛枯木逢春,重新舒展開來。
桑靈蘭驚愕地看向凝禪,入目卻只是火色的面具。她莫名覺得凝禪有些熟悉,卻無從窺探,她注視了她片刻“靈息之墻除了隔絕和阻擋之外,還有什么用處嗎”
“用處很多哦。”凝禪溫和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分明并不相識,桑靈蘭在聽到這話后,卻差點落下淚來。
她抿了抿嘴,認真頷首“好。”
萬旬臉上的倨傲之色并未散去,他輕輕挽出一個劍花,有些倨傲地笑了一聲“我倒也想要看看,靈息之墻,還能有什么用。”
凝禪看也不看他“總比你只會站在別人背后,除了一張嘴之外一無是處要強。”
萬旬下意識就要反唇相譏。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凝禪的話中似乎有些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