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和一年在家的時間有限,只知道她去做家教,對她跟他過去的糾葛完全不了解。
空蕩蕩的豪華大平層,陸盡燃一個人住,燈都不開,她跟他總是窩在小書房里,一圈臺燈的光圍攏如墻,把她和最熟悉的男高中生日復一日罩在一起。
她偶爾會捕捉到克制壓抑的目光,等去辨認,就煙消云散,少年頎長挺拔,筋骨漂亮,氣息日漸灼熱逼人。
她想著,為什么阿燃的成績還不提高,明明那么聰明,又想,如果下次考試他有進步,家教或許就該停了。
他長大了,不能總這么獨處。
但意外比考試先來。
她還記得那天,他暗啞地讓她等他,她卻沒有辦法做到,只能不告而別,他沾血的背影,成了她跟他的最后一面。
她不知道當時那么害怕失去她的陸盡燃回來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也不知道他具體什么時候離開京市,轉學搬到很遠,這五年又是怎么過的。
時至今天,盛檀看著面前的陸盡燃,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拒人千里,冷漠孤僻的問題少年了,有過的黑暗面好像都消失干凈。
他在女生面前會害羞,看起來純粹簡單,毫無危險性,又乖又青澀,跟記憶里幾乎兩樣,確實是大人了,也就只有對她染紅眼眶的樣子,還像過去。
不止他變,她又何嘗不是。
當初溫柔天真的盛檀早沒了,她被磨礪得冷心冷肺,再也不是他口中的“姐姐”。
何況現在盛君和蔣曼夾在中間,她沒辦法給他什么好臉色。
盛檀平復著呼吸節奏,不想在陸盡燃面前表現出波動“把你當成什么重要嗎,我收留你,給你個屋檐不就行了”
陸盡燃往前邁了一步,盛檀感受不到他的攻擊性,只有一眼望穿的委屈。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遠,鼻息很燙,讓她額角漸漸涌出細密的汗意“因為很不公平,你不在意我了,可我直到現在,還是會夢見你。”
盛檀腦中遙遠地炸響了一聲,不動聲色審問他“夢見我”
“嗯,”陸盡燃別開眼,避重就輕,“夢見你監視我答題。”
盛檀放松下來。
這有什么,她也夢見過,從早到晚給他做家教,關注他成績,會夢到很正常。
陸盡燃垂眸認真看她,乖得讓人無法防備。
實際上,他太多個晚上夢見的,是那間兩個人專屬的書房。
夢里她坐著熟悉的椅子,在臺燈包裹的狹小范圍里目不轉睛盯著他,脊背纖瘦筆挺,指尖敲打他故意空出來的數學大題。
四下極靜,他胸膛隱秘起伏,她冷著臉嚇他“阿燃,我知道你會做這道題,再不聽話好好寫,我今天就走了,不管你。”
魔咒一樣的字眼兒割開他心口,里面涌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臟血,流淌著他對她輾轉反側的肖想。
她看他不動,生氣了,不留余地,真的起身就出去,看不出半點不舍。
他神經繃斷,推開的椅子發出巨響,追上去狠狠攥住她手腕,強迫她轉過來摁在門上,發瘋抱上去跟她接吻,咬出腥甜。
她涼,他燙,校服胡亂扯開,摩擦的雙腿野火燎原,沒有理智,在她咬唇仰頭時,他惡劣地逼著她一次次說,她絕對不會扔下他。
然后夢就醒了,他身邊空無一人,她已經不辭而別好幾年。
再睡,再做同樣僭越褻瀆的夢。
陸盡燃嘴角上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