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得這么重,肯定活不了了,一直都沒醒,醫院也快放棄了吧。”
“真可惜,這么年輕漂亮,聽說還是學導演的,如果沒出事,以后說不定能紅。”
“算了吧,也不看她惹上什么人,哪怕醒過來也得讓人弄死。”
她渾渾噩噩,身上到處都疼得厲害,想痛哭一場,卻發不出聲,她絕望趴在一團漆黑里,精疲力竭,等著死亡到來。
最后的一點彌留氣息下,她猛然聽到刺耳哭聲。
是模糊嘶啞的少年音,本該是清澈的,熟悉又陌生,此刻卻扭曲得要把人心臟扯爛。
她難以名狀的驚痛,這道哭聲就在耳邊,伏在她的床頭,她無法沉眠,竭盡所能掙扎著抓撓黑暗,終于透出一抹光亮時,床邊清瘦的虛影也跟著消失,冥冥中有看不見的鬼神在嘆息,含糊說有個小瘋子,要去做傻事了。
盛檀忽的醒過來,茫然盯著屋頂急促呼吸,分不清時間地點。
她本能地一轉頭,看向床邊沙發,正撞上陸盡燃剛睜開的眼睛,里面隱隱積著洶涌暗色。
陸盡燃雙手蓋在羽絨服下面,骨節繃得死白。
他從最害怕的夢里驚醒,眼前全是盛檀丟下他離開后,他被父親強行帶走,在陌生的城市休學,崩塌,深夜空無一人的房子里,他和從小到大一樣,獨自蜷進角落,在某一天肺里吸滿了燃燒的木炭,等他再次見到她,就是他跋山涉水,摔到她的病床旁。
陸盡燃眼眶脹疼,緊澀地吞咽,唇角斂著,跟現在健康平安的盛檀在昏沉夜色里對視。
空氣冷到能凝出冰碴。
鼻息卻燙得沒辦法僵持。
噩夢像個窒息的大網,急需用什么來扯破。
盛檀攥著床單,還沒等喊他,陸盡燃就突然掀開羽絨服,膝蓋跪上床沿,拖鞋啪嗒掉地的響聲里,他靠近她,在被子外面把她整個抱住。
“姐姐,縱容我一次,求你,”他忍無可忍說,“我做噩夢了,害怕,想這樣睡行嗎。”
盛檀懸著的心撲通落下,她今晚需要這個大暖爐,給她驅開不想回憶的夢。
她茶色的眼瞳里有一層光,吸著艱難克制的少年。
他定定看她,怕自己失控做出過分的事,只能把她摟更緊,不管不顧往她頸邊拱,緩解渴望。
盛檀被他黏得手腳軟下去,命令他:“別在外面睡,太冷了,這不是兩層被子么,你蓋一層總行吧。”
陸盡燃“嗯”一聲,老老實實躺進被子夾層,再次撲抱上來,灼人熱息讓盛檀耳朵臉頰上起了大片細微的戰栗。
她一轉頭就能對上那張妖里妖氣的清純臉,大半夜像要勾魂攝魄,她有點吃不消。
“睡覺,”她伸出手,強行壓下陸盡燃的眼簾,緩緩放輕聲,“阿燃聽話。”
陸盡燃確實是聽話了,盛檀一早醒過來,他還跟昨晚一樣的姿勢,動都沒動過,睡著了手也不松,就這么嚴絲合縫抱了一夜。
盛檀渾身都酸,睡得倒是不錯,沒再做亂七八糟的夢。
她把陸盡燃推起來,趁他不清醒,捏著他臉頰下巴玩了會兒,有些愛不釋手,警覺到自己沉迷美貌了,才披衣服下床洗漱。
電動牙刷震動的時候,盛檀看著昨天被陸盡燃拿過來并排擺放的漱口杯,心里某根不知不覺松動的弦抽緊,覺得這幾天給他的甜頭好像太多了,該適當晾一晾。
有張有弛,甜澀都來,才能讓清純男大學生防線破得更快。
拖鞋聲踢踢踏踏響起,陸盡燃靠在浴室門邊望著她。
盛檀還有點奇怪,剛剛弄他他就睜眼了,怎么等這么半天才起床,窩被子里干嘛來著。
她沒多問,還是素面朝天只涂一支口紅,白到透光的臉既清又艷,跟他說:“過兩天要拍你的重頭戲了,有沒有哪不懂的”
“第一場殺人戲嗎”他大清早一臉的青蔥小芙蓉樣貌,說著讓人難以信服的話,“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