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盡燃指骨隱約繃白,如常站起身,他走到樓梯一半時,后面蔣曼小跑著追了上來。
蔣曼緊張側耳,確定盛君和去了后院,保姆正在收拾餐廳,動靜不小,這邊的對話傳不出去,才低聲問:“燃燃燃,我當初跟盛君和認識,真的不知道他有老婆,老婆還病重”
陸盡燃停住,樓梯上燈光把他影子勾勒得壓迫而陰霾,他側過頭,居高臨下垂著眼簾,目光又涼又淡,蔣曼渾身反射性一抖,從前無數膽寒的回憶復蘇,不敢跟他對視。
蔣曼對他的怕根深蒂固,硬著頭皮說:“我也沒想到盛君和要提早領證,我勸過,沒勸住,他這次特別堅持,的確想跟我結婚檀檀肯定要拿你來阻止了,那你你怎么辦等婚事攪黃,她對你”
陸盡燃短促地笑了一聲:“你覺得她對我,沒一點不舍”
蔣曼心口一縮,那些畏懼之上,又多了苦澀,想著他是怎么扭曲長大,這一路活得多艱難,對盛檀投入全部,最后能夠抓住的,僅僅只有她的一點不舍。
她鼓起勇氣喃喃:“聽盛君和說,檀檀是個很決絕的孩子,如果她舍得呢燃燃,其實我早就想問,你當初出現,或者在這個過程里,為什么不直接用本來身份追她,非要以繼子的名義成為工具只是為了讓她主動找上你嗎”
陸盡燃輕描淡寫反問:“如果沒有我這個工具,她面對今天的局面,拿誰來報復靠什么發泄盛君和做過的一切齷齪事都是事實,她早晚有一天會知情,你讓她怎么辦”
“她會崩潰,痛苦,受折磨,恨到極點找不到報復的方法,你讓她拿起刀去殺人么她只會抑郁,無處宣泄,最后傷害自己,”他聲音冷而沉,“但中間有了我,她的恨,都可以有出路。”
蔣曼震驚地望著陸盡燃。
她以前不了解盛君和亡妻的事,跟他是真動感情了,陸盡燃找她時,她怕分開,對這位小祖宗說過,沒有她,盛君和也會有別人,更不可控,還不如讓她栓緊盛君和的心,讓他死心塌地,后來她得知過去真相,認清盛君和的面目,才真正心甘情愿地配合。
她以為陸盡燃這么做,只是要盛檀的感情,沒想到更大原因在這里。
他是為了讓盛檀能盡情報復泄憤,不會自傷,才在其中充當了最可靠,最穩定的工具,讓她來隨便利用。
蔣曼心里更難受,嘴唇發白地囁嚅:“燃燃,你這樣對她,她不會知道的,反而如果讓她發現你騙她,她恐怕”
“我不需要別人操心,你只要看好你自己的兒子就行了,”陸盡燃攥著樓梯扶手,漠然看她一眼,“明天之后,我讓你見他,你們母子該去哪去哪,再也別出現。”
“那明天,你會幫她嗎”
陸盡燃好笑看她:“你說呢”
他活著走到這兒,不就是為了幫她他怎么可能讓她失望難過。
蔣曼對陸盡燃除了畏懼,還有不忍,她又追了一步,提醒他:“燃燃,小心你哥趁機搞小動作,他最巴不得你死,檀檀對你越狠,他越開心。”
陸盡燃一步一步邁上樓梯,站在空曠的回型走廊里,前面盛檀的房門關著,縫隙里沒有光,他的那間里透出一線亮度。
他停在原地,打出一通電話,那頭恭恭敬敬說:“陸總,蔣曼的兒子我們一直嚴密監看著,他老實在學校上課,除了你車禍昏迷期間他失聯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查過沒問題,其他也都正常。”
陸盡燃收起手機,盯著前面那扇有光的門。
撐著。
她會不舍。
陸盡燃擰開門,車輪急促碾動地面的噪聲先傳出來,房間里就開了一盞小燈,墻上投影屏幕上光影紛亂,賽車比賽的畫面沖擊視野,激著人的血液。
盛檀坐在床尾目不轉睛,眼睛被畫面填滿,照片上那個男人贏了比賽下車,接受全場歡呼。
盛檀抓了抓手里的被子,表現得入迷,眼都不挪地跟陸盡燃解釋:“我房間里投影壞了,先用用你的,要跟我一起看嗎”
陸盡燃安靜注視她,手垂在身側,指節的疼痛往深處無休止地鉆,他唇邊溫順地挑了一下:“明天你要去見這個人”
“對啊,”盛檀起身走向他,視頻在繼續播放,又一輪新的比賽,人數眾多,引擎聲刺耳,她在明明暗暗中逐步靠近他,他的臉愈發清晰,“阿燃,你”
盛檀根本沒能說完,她眼里看見的明明還是溫柔男友,最后一個字卻被毫無準備的吻驟然發狠壓下來,碾碎咬爛,攪著津液吞進口中。
“盛檀,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疼”
盛檀腦中有什么被嗡然打破,光線支離破碎,在她眼前迷蒙,她衣擺寬松,細弱搭扣不堪一擊,薄薄的蕾絲被用力扯掉,彈跳受控,洶涌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