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出眼淚:“我偷偷去看過他,后來知道,他有你了,你把他帶回了家,他眼睛里全是你,他所有注意力,沒人教過引導過的愛,可能不夠正確,但都是毫無保留給你的。”
盛檀掀起大衣后面的帽子,蓋在頭上,帽檐扯低,擋住濕透的眼睛,恍惚想著,陸盡燃也經常這樣,遮起眼,不讓她看到。
蔣曼坐在長椅另一邊,跟盛檀保持距離,看著她:“這么重這么歪的感情,負擔很大吧,他應該盡過最大的努力了,你看到的,接收到的,已經是他克制約束過的,我以為經過這段時間,你會動心,喜歡上他,把假的變成真的,他還有活路,現在看,沒希望了。”
她遺憾地說:“可能他就是這樣的命,拼盡全力也注定一場空,我能做的,也只是把知道的
這些事告訴你。”
“盛小姐,
當時我跟盛君和戀愛,
不懂內情,是陸盡燃主動找上我,作為我兒子回到你身邊,我問過他,他說之所以騙你,除了想讓你主動親近他之外,更為了讓你能通過他的存在,成功報復盛君和,不要自傷,還有”她頓了一下,還是坦承,“你拍電影的那四千萬,不是你媽媽的遺產,其實是他給你的。”
盛檀僵愣住,慢慢扭過頭,荒唐地直視她:“你說什么”
蔣曼別開臉:“你媽媽的確給你留了錢,但她大部分資產都用來扶持盛君和了,加上生病,最后存了大概五百萬給你,也被盛君和私下用掉了。”
她既然說了,就全倒出來,不再隱瞞:“陸盡燃來的時候,就是用錢做籌碼,不然你以為盛君和會那么討好他陸盡燃給你準備你需要的四千萬,額外也給了盛君和封口費,盛君和以為這個兒子是為了促成我的婚姻,才大手筆來買繼姐的接受,順便讓他也裝一回好父親,還有得賺,他沒理由拒絕。”
盛檀胸前劇烈起伏,唇開合了幾次,仍然難以接受:“他一個大學生,哪來那么多錢”
蔣曼說:“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有多厲害,陸家也很可笑,寶貝長子資質平庸,被無視欺壓的小兒子是求都求不來的天才,他也才一十一歲,拼命為你籌謀,盛小姐,他病得太久了,除了你,他沒藥可救”
她觀察著盛檀的神色,不甘心地問:“你從頭到尾,真的沒有心動過嗎,沒有一次愛上他的時刻”
盛檀掉進了一場雷暴里,再也聽不清蔣曼說的話。
蔣曼閉上嘴,不再追問了,她還有很多秘密,關于再往后盛檀離開陸盡燃,那場幾乎要了他命的燒炭,還有她親眼所見,陸盡燃是怎么被逼對陸家父子下跪,為了保盛檀安全。
她不能多說了,她能講的,只是和自己息息相關的這些,連四千萬都是她自作主張暴露的,其他更遠更重的,她沒那個膽子,再私自忤逆陸盡燃的意思。
盛檀從長椅上站起來,空茫盯著剛剛亮起的路燈,上面十一樓仍然一片黑,一點光也沒有。
他身和心都在重病
她不是擔心他發高燒。
她沒有在意他經歷過什么樣的人生,騙她的理由
她只是要馬上當面問清楚那四千萬要聽他親口承認她會把錢連本帶利還給他,不可能欠他的
盛檀牙關咬緊,找到了最迫切回去的理由,她顧不上去買藥耽擱,甩下蔣曼,大步走進單元門,一路呼吸困難地上到十一樓,重新把那扇門指紋解鎖時,她看著里面比走時候更濃重的黑,心不受控地沉沉墜下去。
沒聲音。
空氣是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