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騙妹妹。
他的確不會喝酒,指和云南的室友相比較,他的確屬于不太會喝的范疇。
他需要一些酒精從妹妹口中套出想要的答案。
便利店購置來的啤酒還是冷的,龍嬌晚上睡得早,聽說兄妹倆要去露臺上打牌,翻了蚊香出來,叮囑兩人點上,這個時候的蚊子毒得恨,幾口能吸干一個人。但也記得拿遠一些,免得被毒氣熏到。
她是個很好的母親,縱使在初始時對林譽之有諸多微辭。可和佛口蛇心相較,這樣的表里如一和情緒外露更能令人放心。
龍嬌心地坦率,設身處地,也只會將其他人視作同樣的坦率。
她絕不會想到,被丈夫接到這個家里的孩子,對她的女兒有著怎樣的心思。
嘩啦。
啤酒的冰涼泡沫爭先恐后地向外涌出,林譽之狀若不經意地問林格,杜靜霖將來的去向,她和杜靜霖的關系,以后她的學業目標
林格都給出了令他滿意的回答。
妹妹和杜靜霖的生活軌跡會越來越遠,重疊的部分愈來越少。
“你怎么總是問他,”林格捏著啤酒罐,“他做什么壞事了嗎”
“是你最近提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多,”林譽之微笑,若有似無地拋下誘餌,靜靜等妹妹咬鉤,“你很喜歡他的衣品”
“啊”林格茫然,“他衣品很好嗎我都沒有注意。”
她其實只喝了一點點的酒,已經有些暈乎,說話也開始大舌頭,有著笨拙的可愛。
林譽之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她自己就自顧自地講下去。
“學校里的確有女生夸他長得帥啦,不過,不過我和他認識這么多年了,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帥不帥的就是有時候覺得,他長得嗝長得有點像你,”林格喃喃著,她自己大約未察覺,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兄長的神經,“不過還是你好看。”
最后這句話平息了林譽之的心情。
將他和杜靜霖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比較,這件事令林譽之十分不爽;但從妹妹口中得出“哥哥更好看”這個結論,也足夠暫時滿足逐漸扭曲的兄長之心。
不需要再去問“更喜歡哥哥還是更喜歡杜靜霖”,這種無意義的問答得不到有效的東西,林譽之不打算與一個小屁孩“爭寵”,他在意的
是妹妹的心。
這個初綻的少女,在隨意地揮霍著她珍貴的愛。
林譽之不打算讓第二個人來分享或品嘗。
他需要獨占。
林譽之從林格手中挪走啤酒罐,阻止妹妹再喝下去“你醉了。”
林格并不配合地嗚乎了一聲,她其實已經喝得相當多了,多到理智都短暫地離開她可愛的腦袋。日后的林格對此夜最重要的回想,是她低下頭,親吻了林譽之的手背。
這是林格對這晚的全部記憶,初入愛河的妹妹,所謂的“膽大妄為”,不過是借機親吻了哥哥的手背,這樣微妙到幾乎不能算冒犯的舉動,成了少女最過激的行為。
林格并不知道,在她徹底醉后,林譽之對她做了什么樣的事情。
她只記得,林譽之在被她吻手后,變了臉色,似乎正義凌然到不可侵犯
似乎,是似乎
偽裝的正義,偽裝的哥哥。
事實上,那天晚上,在龍嬌醒來之前,微醺的林格,一直都睡在林譽之的床上。
是哥哥將她抱過去的。
那夜月季花終于開了花蕊,烏云遮月,好似合上了天公窺探人間的一雙明眼。雨后歸巢的鳥兒在檐下相互依偎,深夜中的老居民區靜悄悄,最大的聲響不過是半夜起床的阿婆,眼神不好,不慎踢倒了衛生間的污水桶。
污水桶傾瀉入下水道時,樓上的龍嬌呼嚕聲震天響,像穩定通過鐵路大橋的火車。而在僅僅兩堵薄墻相隔的房間之內,林譽之抬手,撫摸著林格的臉。
薛定諤的貓,薛定諤的血緣。
拇指摸索著她下頜,在妹妹因為不舒服而皺眉張口時,他俯身,吻上妹妹的唇。
這才是他們共同擁有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