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收拾完,何沛媛打算練習新曲子。她拿出自己的三弦,這可是她的寶貝。一般的三弦鼓框大多是蟒皮包裹,花紋各異,而這一把三弦所用的蟒皮卻是潔白如玉,看上去就非同一般。說起三弦的來歷,也是有傳奇色彩。何沛媛滿周歲的時候,一家人給她熱熱鬧鬧的慶祝生日,抓周自然是少不了的。各種玩具積木、娃娃衣服、紙筆珠玉擺了一地。面對琳瑯滿目的物件,還是小寶寶的何沛媛一眼就看中了這把三弦,抓在手里不放,讓一家人驚奇。爺爺說,這把三弦是祖上傳下來的,要求子孫后代永不能丟。雖然這三弦看起來古樸雅致,不過這都多少代過去了,誰也沒在它身上發現有什么更多的名堂,也只當它是某個祖宗的心愛之物,作為紀念品這么傳下來了。都說蘇州評彈七根弦,其中四根指的是琵琶,剩下的三根就是三弦。而何沛媛媽媽所在的文工團里,恰巧有這么一個蘇州評彈的班子,琵琶三弦俱是精通。何沛媛打小就跟了一個師傅學三弦,一開始只當是興趣,后來越彈越好,更是憑著這樂器考上了浦海音樂學院。
打開曲譜,輕撥琴弦,甫一上手,何沛媛就感覺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彈了一遍,曲譜就記得七七八八了。繼續練習幾遍,每次都是突飛猛進。何沛媛全身心都沉浸到曲子中去了,她就像武俠小說里剛打通任督二脈的高手一樣,對自己的身體的控制突然就提高了一個層次,往日拉琴的遲滯之處消失不見,只覺三弦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何沛媛閉上了眼睛,實際上她的視覺聽覺觸覺都已經消失了,她感覺到聲音是從自己心中發出來的。何沛媛保持著這種人琴合一,把曲子推向高潮,她覺得自己如有神助,心里流動的是從未聽過的天籟之音。終于,隨著曲子進入高潮,嗖的一下,何沛媛覺得自己的意識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
何沛媛覺得自己好像失重了,仿佛踩在云朵里,周圍是白茫茫的霧氣。突然一條大蛇飛入眼前,把她嚇了一大跳。還不等她仔細觀察,大蛇居然口吐人言,問道“可是蕭氏后人”這一下更是讓何沛媛心里忐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深呼吸了幾口氣后,何沛媛穩下心來仔細的打量著對方。這大蛇看著氣勢兇惡,身形龐大,但穩如泰山,好像一副秋毫不犯的樣子,讓何沛媛稍微有些安心。何沛媛仔細的思索了一下大蛇的問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個問題“你說的是蕭何先生嗎”大蛇答道“正是。”何沛媛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祖父告訴我,我是蕭氏后人,為避禍,改姓何。”何沛媛發現大蛇對她微微點頭,更是放下心來。一人一蛇慢慢交談起來,何沛媛也弄清了來龍去脈。原來史記中記載的當年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斬的就是面前的這條大蛇。這條大蛇,名為白頤,乃是白帝之子,在秦末已修道千年,馬上就能化身為龍了。不過劉邦卻是赤帝之子,他在一次酒醉后,斬了路邊睡眠的白蛇,揭竿起義,最終得了天下。好在那時候蕭何已經開始輔佐劉邦了,蕭何聽說劉邦斬蛇的事情后就去現場查看。畢竟是修道千年的白帝之子,蛇尸死而不僵,魂靈聚而不散。白頤看蕭何心地純良,就把自己的后事都托付給蕭何,教蕭何如何處置。蕭何剝下蛇皮,抽離蛟筋,又遠去終南山找到一顆千年的桐木。這樣以桐木為桿,蛇皮包裹,蛟筋為弦,就做出來一把古樸典雅的三弦。白頤告訴蕭何,自己會附身在這把三弦里,保持魂靈不散,日后若有轉機,必報蕭氏大恩大德。蕭何看白頤修行不易,只得答應下來。不知道后來劉邦怎么聽說了白頤未死的事情,來找蕭何的麻煩。蕭何只好讓自己的一個兒子隱姓埋名,帶著三弦琴遠走他鄉。最終蕭何憑借自己的機智,把劉邦糊弄過去,不過卻也不敢把自己的兒子找回來。就這樣一代代的,這把三弦琴就在何家流傳下來。直到今天,何沛媛如有神助,人琴合一,彈出天籟之聲,才激發了蛇靈蘇醒。
聽了白頤的一番話,何沛媛滿臉興奮的問“那你是神仙嘍,可否教我法術神通”白頤搖搖頭道“我雖答應汝祖來日必有厚報,但我乃天賦神通,你卻是不能學習。”何沛媛聽到回答卻也不灰心,而是問道“你恢復完好了嗎可以重見天日了吧。”白頤仍是搖頭“我被劉邦奪了龍氣,已傷及根本,得道無望,只是茍延殘喘罷了。”何沛媛為白頤命運唏噓不已,不過她并沒有出言勸慰,而是耐心地講它沉睡之后的那段時光發生了什么事情。白頤靜靜的聽何沛媛講話,整個身子都溫柔了下來,縮成一團,下巴點地,眼睛跟何沛媛的視線齊平。不知不覺的,時間就過去了很久,一人一蛇像一對老友一樣相處融洽。白頤告訴何沛媛只要能把心思沉浸琴中,就能重新進入這個空間。然后何沛媛跟白頤告別,約好明日再見。白頤送何沛媛離開了這個空間,并告訴她自己會仔細考慮怎么報答何沛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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