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說“去溫水泳池。”
陶萌還是搖頭“不想去,累了。”
楊景行的短信過來得很快,陶萌臉上的表情也變化快,她把身體朝車門靠了靠,讓手機背對所有人后開始按鍵。
楊景行也正在按鍵的時候,門鈴響了,開門發現是卸了妝洗了臉的齊清諾,正在往臉和脖子上抹乳液之類的東西,淡淡清香。
楊景行大開門,齊清諾走進房間,腳上換了一次性拖鞋,不過還穿著花白襪子。她四周看了看說“差不多。”
楊景行問“給家里打電話沒”
齊清諾笑“多謝關心。什么時候去接你同學”
楊景行編好了短信,按下發送鍵,說“明天上午。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二胡。”三零六只有邵芳潔和劉思蔓兩個二胡,對于一件表現力不俗的樂器來說,單聲部是個缺憾。邵芳潔和劉思蔓經常是一個人旋律一個人和弦,可是和弦往往還是比較的單薄。現在也有個別二胡大師能用特殊的方法演奏雙聲部,楊景行嘗試過,發現那對技巧和樂器以及編曲都有非常高的要求,至少三零六的兩個女生還差得遠。齊清諾提醒楊景行“放假了哪那么好找。”她走到電視前,彎腰用電視屏幕當鏡子,抹乳液的同時也用小指勾撥一下短發。
楊景行把椅子拖到齊清諾屁股后,自己坐到床上,扯八卦“何沛媛怎么樣了”
齊清諾說“沒怎么樣,那男的被她爸爸的病嚇到了。”尿毒癥,每個星期兩次透析,經濟負擔不小。
楊景行問“不都知道嗎”
齊清諾回頭“可是目的不一樣,何沛媛要的是能同甘共苦的男人,別人是想和美女談戀愛她攤牌過幾次了,怕了。”
看楊景行不說話,齊清諾把椅子轉個方向,坐下了繼續說“可是她跟我一樣,又不喜歡有錢男人。”
楊景行苦笑“你知不知道我欠一屁股賬。”
齊清諾笑“別自作多情再說,你有后備資源。”
楊景行無奈的表情,看新短信了回復。
齊清諾又笑“我沒說這是你的目的啊。”
楊景行接之前的話題“她畢業什么打算”
齊清諾說“最好是能青年民族樂團,不過有點難。”
楊景行問“你呢”
齊清諾笑“了不起我開酒吧”
大學也是人生的轉折點,成熟期。剛進音樂學院的時候,所有人都有夢想或者理想去當個作曲家,演奏家,歌唱家。可是四五年之后畢業,才發現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
以浦音作曲系為例,每年畢業十幾個人,可隔幾年才會有個別特別突出的能進唱片公司去當專職作曲。還有些有一定才華的,可以去為游戲公司廣告公司寫曲子,但是沒人認識你。
再稍微差一點的,就是拿著自己的專業知識去學錄音了轉行做錄音師,或者自己開個棚子還有些去了廣播臺,電視臺那就跟轉行了差不多。
有個很好的選擇是留校當老師,不過那個名額更緊張,你得先考研,再從研究生隊伍中摸爬滾打上去。
齊清諾還算好的,讀了兩年半的作曲系,至少有幾首像模像樣的作品。連她都想著開酒吧了,那些被和聲折磨了四五年,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的人就更看不到前途了。
剛進校的的時候,好多人都會以為只要系統的學習了,作曲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結局往往是越學越感覺自己不行,很多時候甚至連老師布置的作業都難以完成。有時候寫一個單聲部旋律自己看著都干澀無味,更別說去作曲了。
作曲系的學生聽得很多,看得很多,難免把自己拿去和別人比較。古典的暫且不說,就是現代和流行音樂,在聽完了西方作曲者所作的那些結構龐大,各種和聲配樂豐富到爆炸,錄音和混響質量高到我們難以企及的地步的音樂后,再看看自己稿子上一個一個艱難而單調的音符,那種無力感,就跟剛進大學時立志要當比爾蓋茨的計算機專業學生一樣,到頭來發現自己只能賣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