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副校長好像已經掌握了平衡的藝術,就做出了既要足夠重視新作品也不能搞形式主義刮一陣風的指示,楊主任和路主任都比較滿意。
衛教授說要重視可不是喊空話,接下來他就開始展現自己的以身作則。如果說胡教授對作品的解析是讓學生對一首新作的大體脈絡有個初步掌握,衛教授想做的就是對已經熟練的演奏進行精密的局部雕琢。
聽衛教授口氣,他跟葉甫根尼已經建立起了不錯的桃李情,因此他可以推論一下俄國天才少年會怎么樣表現“賦彩”以及上下文,肯定會跟陳羽的理解大不一樣。
作為鋼琴系幾個老資格中動手能力最強的,衛教授還拋開楊景行自己上陣,用實踐證明一兩個音的細微差異都會牽扯到整個色彩或意境的改變,不過這并不是孰優孰劣的問題
很明顯,雖然方向不大一樣但是衛教授對作品的理解程度未必比龔教授淺,其他專家們都要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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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還得做筆記。就連作曲家自己,好像都從衛教授的精雕細刻中獲益不淺。
講到賦彩下半段,衛教授不知是手癢還是想加強說明力,他干脆擺開了架勢再經過醞釀,把這個賦彩偏短來了一遍,只可惜彈得過于奇形怪狀遠沒他說得好聽。不過同事們也沒取笑,依然很尊重個人理解的樣子。
倒是衛教授自己謙虛還沒透徹,而且今天時間也不夠,所以就不再過多演練,主要靠嘴巴用小半個鐘頭把“賦彩”融會貫通后就算完成他的拋磚引玉了。當然也得有個總結,衛教授的觀點是哇哇這件作品留給演奏家的再創作或者想象空間是大大空前的。借用龔教授的比喻吧,“賦彩”更像是作曲家交給演奏家的一支筆,譜面只就是作品的魂,至于演奏家會畫出什么樣的表象,那就是各花入各眼了。
同事們為衛教授熱烈鼓掌,紛紛贊嘆他的闡釋真是入骨三分,都受到啟發。龔曉玲還很感觸這種共鳴,作品本就令人沉迷了,而今天的每一個觀點每一段賞析都充分說明浦音的老師們都充滿了才華和學識,簡直讓她陶醉。
關起門來還被幾十年老同事這么夸,老男人們簡直不好意思了。
輪到馮教授,領導體諒他年老,意思是補充一下就可以了,不過馮老頭向來對人對己都嚴格,他可不搞什么補充,而是從最基礎演奏技巧入手去論證作品,雖然這首曲子看起來并沒有什么高難度,沒有大跳沒有復雜的顫音和刮奏,乍一看好像難不住本科生
經過并不算充分扎實的論述,馮老頭的結論是要想充分挖掘這件作品的魅力,演奏家連演奏巴洛克和古典主義的觸鍵習慣都要改變。
老資格得罪不起,大家不僅得同意還要幫忙證明,尤其是馮教授能從作曲家的幾首奏鳴曲中找出哇哇的一些端倪和雛形,真讓晚輩們慚愧又敬仰。
排到最后也不好,對于作品,李迎珍不僅開不出新角度,連補充都沒有。
楊景行就再次感謝老師們,都六點了,可賀副校長卻是再問教授們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商量具體事宜。
好,喝口茶吧。教授們不僅不疲憊還精神飽滿,邊喝茶邊熱議回顧總結互相稱贊,好像同事了大半輩子,今天又發現對方比自己所仰慕的更淵博,這一下午不僅是論證作品也是互相學習還收獲頗豐。
當然也會鼓勵年輕人,衛教授認為楊景行已經有資格重復自己了,應該甚至必須乘勝追擊再創作幾首,把新技法新題材夯實了砌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