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惠濟觀看謝流云的畫像生出感應之后,龍虎山掌教老淚縱橫的場景我一直記在心里。
我想,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也不會在相隔一百多年之后,依然會毫無顧忌的淚奔如海。
只可惜即便我盜的是謝流云的命,卻也不是當年的他了。
我正在傷感的時候,姜雪陽忽然問了我一句話“你知不知道龍虎山最大的底牌是什么”
“是那九名人道護法弟子吧。”我不明所以,隨口回了一句。
“九名人道護法弟子最多算是天師府的底牌,卻代表不了整個龍虎山正一盟威道,龍虎山最大的底牌便是這龍虎山掌教,他的修為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姜雪陽本就是驚才艷絕的人物,能讓她說出深不可測四個字,可見這龍虎山掌教的修為有多高了。
只是我有點奇怪,如果龍虎山掌教的道行真有那么高,為什么還要一直被天師府打壓呢。當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后,姜雪陽卻說“這事和謝流云的死有關,謝流云死后龍虎山掌教便自封境界不再參悟修行。若不是那年我見過他酒后舞劍,也不知道他隱藏的如
此之深。”
姜雪陽說,那年她初任全真教天下行走,按照道門慣例前往龍虎山拜山。當時下元節剛過去沒多久,她趕到龍虎山那天正好是謝流云的忌辰。
客套了幾句后,龍虎山掌教忽然問她要不要去祭拜下謝流云。
同為天下行走,姜雪陽又對謝流云一直仰慕的很,當下就跟著掌教去了謝流云的衣冠冢。
謝流云的衣冠冢不在龍虎山道統先賢的陵園中,而是單獨葬在一處偏僻的山谷內。山谷偏僻,山路難行,衣冠冢就隱藏在山谷深處。
時值深秋,龍虎山楓林又多,謝流云的衣冠冢上堆滿了紅葉。顯然從來無人打掃,忌辰之日也是一點香火氣都沒有。
很難讓人想象,道門最驚艷的天才死后居然埋葬在這種地方,連個墓碑都沒有,只有淺淺的一個墳塋。
龍虎山掌教是帶著酒去的,兩壇女兒紅,一壇倒在了謝流云的衣冠冢上,一壇他自己飲盡。
喝完酒,白發蒼蒼的龍虎山掌教醉意上涌。拔出腰間的鎮邪雌劍,開始狂舞。“他的劍平淡無奇不成章法,甚至連一片樹葉都沒有驚動。可我能感覺到他已經用盡了全力,因為在這套劍法演練完畢之后,張掌教的道袍全部被汗水浸透了。我當時還為
他感嘆,時光催人老,即便年輕時驚才艷絕,誰又能敵得過時光的摧殘呢。然而當我數年后再去祭拜謝流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的有多離譜。”
姜雪陽說她再去祭拜謝流云的時候是盛夏時節,正是滿山蒼翠花紅柳綠的季節,埋葬謝流云的衣冠冢周圍居然寸草不生,一絲生機也無。
她在謝流云的衣冠冢前打坐七天,七天七夜之后才隱隱約約猜出這里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我問道。
“整座山谷的生機全部被當年龍虎山掌教用劍意斬盡。”
“這是什么境界的劍法”我吃驚不已。
“什么境界你應該能猜到。”
“難道也和那謝流云一樣,龍虎山掌教也是合道之境”
“不錯。元神境界再強也只毀滅一時,只有勘破生死的合道才能斬盡數年生機”
姜雪陽說,當她感知到龍虎山掌教留下的道意之后便去見他。龍虎山掌教一眼就看出她的來意,對她說了一段話。“龍虎行走成絕響,終南尚有姜雪陽,我給你看我的劍是要你明白你和他之間的差距。我的劍遠遠比不上他當年的境界,不然葬身九龍窟的人也不會是他而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