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真境”
平蕪搖頭。
“入圣境”
平蕪不動。
曳月看著他,無名指很輕地動了一下。
這是一個劍修召喚心劍的預備役動作。
他只動了一下就收回了。
在沉默的那一瞬,侍奉曳月的那幾位弟子反應過來,臉色大變。
“平蕪長老,這位乃是我等奉楓長老之命,侍奉之人。”
按照輩分,一宗之主的大弟子,自然是儲尊。
但曳月死了一千年,還是死于叛出宗門,被帝尊親手斬殺。
身為弟子,他們不敢叫曳月的名諱,只能硬著頭皮迂回。
平蕪怎么敢對這位說,他是冒充孤皇山弟子
難道是指責,帝尊根本沒有復活曳月,而是找了個人假替嗎
平蕪右眼的瞳孔飛快地斂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認錯了。
下一瞬神色恭敬行禮“墨青峰平蕪,拜見大師兄。”
腦中第一個想法卻是,帝尊那幅畫和真人并不像。
曳月和他是平輩,平蕪再恭敬,行道禮的時候也不必像對待嬴祇那樣躬身垂眸。
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曳月。
這時候認出了那雙眼睛,和嬴祇所畫一模一樣。
只是在真人的身上比畫中果然更相得益彰。
平蕪的臉上露出一點溫和的淺笑,他性情外熱內冷,算得上長袖善舞,與人打交道,總是很容易幾句話拉近距離。
但在他正要開口說話時,曳月先開口了,聲音是冷寂的“這次殺我,嬴祇不親自動手了嗎”
平蕪“”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修真界萬年以來才三位帝尊。
入圣境的修士,尊稱為圣皇,在修真界也算得上鳳毛麟角,地位崇高。
一手便可數清。
他雖不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已經不會輕易因為任何人任何話而起波瀾。
這個人卻不是任何人。
平蕪重新露出一點笑意,溫溫地望著曳月的眼睛“大師兄,師尊耗費心力才令大師兄重歸人世,又怎會舍得”傷你分毫
一只手伸出。
修長蒼白的手指抵著平蕪的肩,分明沒有什么力道。
被手指輕點的地方,好像不屬于自己了一樣。
平蕪不由自主側身退開。
叫他很輕地推開了自己。
曳月從平蕪身邊徑直走了出去,擦身而過的時候,腳步微停,直視前方的目光微微側轉看著他,輕聲說“會殺的。”
那清冷的眼眸,這樣近的距離望去,分明是極致冷漠的人,卻叫人錯覺離他的心很近。
直到曳月離去,平蕪才意識到,他在微微屏息。
曳月。
這是個什么樣的人
千年前他與師尊發生了什么
平蕪自然是站在帝尊那一邊的,無論發生任何事,就像曳月說得那樣,如果方才真的是帝尊讓他來殺曳月,他或許會意外,但一定會遵照。
他只是感到好奇。
帝尊讓他找的適合作為眼睛的珍寶,就是為了這個人嗎
但曳月自己的眼睛呢
流傳修真界的只言片語,這時候才隱隱拼湊,卻還是殘缺不全。
背叛,誅殺,復活。
曳月每天仍舊外出。
跟隨侍奉他的弟子們都很擔心,萬一他要離開孤皇山地界,他們要如何阻攔。
帝尊雖然沒有交代過,但他們就是感覺到,不能讓他離開。
經過孟臨澤那件事,沒有人敢私自匯報曳月的行蹤。
但楓岫崇每日會過問。
他只是了解,但什么也不說,等待帝尊偶爾可能的過問。
好在曳月似乎也沒有要離開孤皇山的意思。
他最遠只到玉皇鎮的茶館。
“不打算去別的地方走走嗎”說書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