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笑著稱贊平津侯夫婦恩愛意合,等回了禪房,卻是心情大壞,不敢朝大人撒氣,看宋憐不順眼是應當的,堆到這會兒,大人又瞧上了宋憐,可不是想把宋憐撕了吃了么。
翠柳四下看看,“在冰上跪了一個多時辰了,肯定沒走遠。”
冷荷熱出了一身汗,煩躁地煽著風,“就這么一小會兒,前后都沒有。”
紅葉抱怨,“都說了回府再去分,你偏要現在分,好像我會貪了你什么似的,這會兒好了,惹出禍患來了。”
冷荷正是怒頭上,只因這紅葉雖是后買的婢女,在夫人面前卻有些得臉,故而也不敢拿巴掌煽她,只是譏諷,“都說丑人多作怪,誰知道你貪不貪,你下巴上那么大塊疤,估計也是偷了原來主家的東西,被打成這樣的。”
紅葉勾著嘴冷呵,“好像夫人身邊伺候的,哪一個不丑似的。”
冷荷怒極,看周圍沒人,就要上去撕扯,翠柳忙攔了攔,“都別吵了,找人要緊。”
四下看了看,周圍也沒別的路,只有回廊兩邊種著草木,安置著假山石。
翠柳和冷荷對看一眼,“定是躲在里面了。”
紅葉要守在外頭,冷荷讓她下去找,紅葉也沒爭辯,跟著翠柳下了石階,一處挨著一處仔細搜。
原來這回廊就是穿著黃鶴湖建的,不過是在回廊兩邊填湖堆砌,修了四時景致,兩邊的盡頭都是湖水。
紅葉跟在翠柳后頭,找得敷衍。
其實假山林立,占地廣,草木還深,藏在里面完全可以隨時挪動,這樣兩個人一處處挨著找,只要躲藏的人心細些,是很難被發現的。
尤其靠湖邊的地方,湖風吹著潮水,混合著蘆葦嘩啦啦作響,掩藏了動靜,找十遍也是浪費時間。
“鼠大鼠”
紅葉驚叫一聲,翠柳瞥見,也跟著跳腳驚叫,連滾帶爬的往后退,那足有瓜大的黑影竄進草叢里,不過一眨眼,就沒了影。
翠柳心悸到手腳發麻,再看沙沙沙的蘆葦蕩,腿也軟了,握緊了手里的棍子,“這里水淋淋的,那陸少夫人肯定不會藏在這種腌臜地方。”
“我們走吧。”
“走走走,快走”
兩人相互牽著手,踩著枯草往回廊去,后頭竟也顧不上素來規訓的體面,跑回廊上,幾乎沒癱坐下去。
“全部仔仔細細找了一遍,沒有,去角門那問問吧,說不定那破落戶剛才是裝的腿腳不便。”
三人各自分頭去找,紅葉回頭看了眼假山石,想著那草叢里確實多蛇鼠蟲蟻,眼里多了些擔憂,卻也沒法在這多留。
洞口外湖波輕漾,洞口里流水潺潺。
水流從縫隙里滴落,砸進地上水洼,滴滴答答,清幽空曠。
風從外往里灌,吹過后背細細的濕汗,涼意絲絲縷縷。
宋憐扔了手里捏著備用的蛇,她手底下有幾間鋪子,青雀街對門那家是藥鋪,她見過這種蛇,無毒,但直到那通身漆黑纏繞金環的長蛇竄進水里,半邊身體還是麻的。
手上似乎依舊有那涼寒的滑膩,宋憐在水洼里洗了好幾次手,盡量不去想那觸感,回身看后頭露出的甬道,一時遲疑。
她是看山石腹里水流聲空泛,像是有輕重兩層,裙擺似有細弱的風從后吹來,一時奇怪,在洞壁上摸索尋找了一番。
挪開一粒不起眼的石子后,生滿青苔的石壁緩緩展開,露出了這一方天地。
不知通向何處,但顯然不可能是水流沖刷出來的。
宋憐站在原地半響,提了提黏在身上的薄紗裙擺,重新撿起驚蛇用的枯枝,探著路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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