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邵綜上前,將人扶起,“郭慶領二十萬大軍守西北門戶,此人雖有些將才,卻如郭閆家生奴,奉郭閆為父,郭閆令下,郭慶必定棄陽關南下,直取京城,胡人虎視眈眈是其一,中原腹地也定要起紛爭,成烈,起來罷。”
陳伯寅聽了,一時胸膛起伏,那郭慶狹隘陰毒,介時哪里還會管什么邊關胡人,只怕趁機揮師打進京城,到時候生靈涂炭,內憂外患,必定是血流成河。
“可就這樣任由閹狗欺辱禍國么”
高邵綜撿起地上的文書,拭去灰塵,神情疏淡,眉目冷峻,“已經搜集郭氏一族所犯罪證,宮中傳來消息,圣上已無大礙,大朝會后,進宮面圣再看罷。”
陳伯寅長舒口氣,心中郁氣稍有緩解,其余人也暗自點頭,紛紛行禮告退。
高敬心神安穩了許多,長子克己穩重,行事從來光風霽月,一言一行皆有法度,這些年往朝中舉薦不少有才之士,對待郭閆這等奸佞,也從不姑息,是高家這一代最出眾的子孫后輩,沒什么不放心的。
高敬安了心,惦記起老母親,抱著懷里的衣袍急匆匆去主院。
高老夫人已經聽侍從婢女左一言右一語把書房里的場面講得清楚了。
她雖是在內宅,可那閹黨的做派,也是早有耳聞的,沒有十拿九穩的證據,姓郭的敢帶禁軍闖進國公府么。
那伏虎圖,竟就這么在百官面前,硬生生變成了萬菊圖,聽府里的下人說,姓郭的臉色難看,陰陽怪氣的走了。
說是兒子安排的,老夫人是一個字也不信,自己的兒子自己知,兒子戰場上能帶兵,卻是醇厚的秉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便是發現了污證,銷毀了便是,萬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
也一慣是隱忍退讓的性子,因著那郭閆有個叫郭慶的干兒子,正領二十萬大軍守著大周西邊的門戶,時常與胡人交兵周旋,自個兒子平時都只盡量避著郭閆鋒芒,豈會當眾讓郭閆難堪。
待見兒子奔進來,上下打量兒子沒事,問了三個孫兒也無大礙,忙揮退了下人,“快給我瞧瞧。”
廳堂里燈火昏黃,玄黑的衣袍展開,銀白,橘黃兩色盛菊,山石里簇擁怒放,富貴,霸氣撲面而來,真真是一幅能呈到御前的稱心壽禮。
“端的好繡技。”
“是好繡技。”
立于老夫人身側的劉嬤嬤正撐著衣袍一端,細細打量著,手指觸到衣襟的地方,輕咦了一聲。
老夫人順著嬤嬤視線,落在衣襟針腳處,又用手挨寸地觸摸過,身體一震,取了身側案桌上剪燈芯的剪子,將衣袍托到油燈下,只略挑開一處,露出里面微紅來。
三人俱是心震,又挑開了一些,拆線下面半柄銀槍穿透血紅色,正是伏虎圖
“竟是在伏虎圖上覆繡改繡的”
劉嬤嬤能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見識也是廣的,摸著針腳,忍不住道,“山石用的盤金鎖彩,補缺的地方又有平金透繡,可都是高超的技法。”
一時又狐疑,“這般出眾的繡技可不多見,別說咱們國公府,便是整個京城繡房,只怕也尋不出幾人。”
到底是誰在暗中相幫高國公府,要是國公府的人,如此大功,不必藏著,要不是,又是怎么進的密室,書房外可是守著不少侍衛,等閑人靠近不得。
高敬看著那衣袍上血紅色,心中驚疑不定。
老太太心里清楚,以那郭閆陰狠毒辣的性子,當真拿到這伏虎圖,必是當場血洗了高國公府。
背后改繡這衣袍的人,是幫了國公府大忙了。
不免也擔心,忙朝兒子道,“這誣證既是姓郭的準備的,拿到衣袍定能猜得出是改繡,郭狗布局被毀,心里只怕恨毒了那幫了我國公府的人,你和孫孫商量著,必不能叫國公府的恩人給害了,快去安排,那郭狗陰毒,遲了只怕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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