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夏禾說的妹妹,其實是她和祝余一起資助的一位偏遠山區的貧困女生。
大前年祝余和在當地支教的大學同學偶然聯系上,聽她說了當地的情況,很多女孩子早早輟學打工或者嫁人,掙來的工資或者彩禮,全都被家里用在男孩身上。
祝余自己就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深切地知道這樣的家庭有多讓人窒息。
她還算好,在容城這個大城市,她只要努力讀書,就有機會擺脫重男輕女父母,可是那些在山區里的女孩子呢她們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都不知道,閉塞的山區堵住了她們的人生道路。
于是她萌生了資助女孩子讀書的想法。
但她自己的力量畢竟微薄,就算加上關夏禾也不夠,所以最后在同學的幫助下,她們選到了一個學習成績很好,但家庭貧困的女孩子。
選中這個女孩子的原因還有另一個,那就是她雖然有弟弟,但父母并不重男輕女,她的父親以前是在城里做建筑工,后來發生意外喪失了大部分勞動能力,現在只能在家編編籮筐掙幾個錢,主要的家庭收入來源是她母親在縣里的酒店當保潔。
盡管如此艱難,家里也沒有考慮過要兩個孩子輟學,而是希望姐弟倆都能靠讀書改變命運。
祝余拜托同學考察過,確定情況屬實,又跟女孩子和她的家人視頻過,才決定要資助她。
也不敢直接給錢,怕錢用不到這個孩子身上,而是經常寄些吃的喝的,還有衣服日用和書籍過去,偶爾會發一個兩三百塊的紅包,逢年過節,還有孩子生日,或者開學這樣重要的日子。
一晃就三年,孩子現在都高三了,過幾天就要高考,前幾天關夏禾才下單了幾箱牛奶寄過去。
“說什么了我看看。”祝余湊過去看關夏禾的手機屏幕,“是不是牛奶收到了”
“是啊,牛奶收到了。”關夏禾興高采烈地說,“你快看她的模擬考成績單匯總,一次比一次進步,最后一次都過六百了,要是高考這個分數就好了。”
“她成績一直很好,又穩定。”祝余也很高興,對關夏禾道,“你問問她,高考完暑假想不想來容城玩,打暑期工也可以,就在自家店里,我給她開工資。”
說完想了想“三千五一個月夠不夠多了還是少了”
如今用人成本和幾年前不一樣了,店里只偶爾有來做兼職的大學生,是按小時給錢的,祝余也不大清楚現在暑期工的市場價格。
其他幾個人也不大清楚,反倒是池鶴聽到這里,插嘴道“咖點的兼職是時薪二十二塊,也許你們可以用時薪來乘每天八個小時,再乘以工作天數,最后得出一個月該付的工資”
咖點是一家以花式咖啡為主的連鎖咖啡品牌,在寫字樓樓下幾乎隨處可見,有券的話經常可以九塊九就買到一杯不錯的拿鐵,比起價格較高的獨立咖啡店精品咖啡館,咖點可能更受人們喜愛,特別是大學生。
祝余聽到池鶴說話,立刻點頭走回來,問他“可以這樣么”
明面是問這樣做可以嗎但池鶴就是能t到她真正的意思,是問這個時薪靠譜么
他笑著點點頭“我們公司有新來的小年輕去年在咖點做過兼職,消息來源應該還算靠譜。”
祝余聽了就很高興地說“謝謝”
池鶴哥三個字都到了嘴邊,她又想起鐵三角之間的賭約,立刻咬了一下舌尖。
話是咽回去了,也痛得她嘶哈嘶哈,臉都皺成一團。
池鶴看了覺得挺可樂,以為她是高興過頭,還笑著調侃了一句“要小心點,舌頭咬破了還怎么研究新口味的咖啡”
祝余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臉上的溫度都在升高,連忙轉身去找關夏禾。
她和關夏禾按照時薪二十二元的標準算了一下,按每個月休息四天,每天工作八小時的標準,工資應該在四千五左右。
“但她畢竟和普通兼職不太一樣,孩子還得上大學,要花錢的地方還很多,要不就多給五百”關夏禾同祝余商量道。
祝余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應該的。”
又說“你問問聞度,他在出版社那邊有沒有門路,能不能搞到幾本介紹各個學校和專業的書,要新書,寄過去給那些孩子,讓他們也了解一下這些專業是學什么做什么的,別傻乎乎報個什么工商管理。”
窮人家的孩子讀這種萬金油專業,幾年后會不會多走彎路還真不好說。
關夏禾應了聲好,說一會兒就問。
商量好這件事,祝余回到咖啡機前,剛拿起放在填壓底座上的沖煮手柄想要接咖啡粉再做一杯喝的,余光瞥見池鶴正慢吞吞地享受咖啡,忽然心里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