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注定會失望。
他轉身離去。
“回京。”司馬燁對侍衛道。
“是,殿下。”
上馬車之前,司馬燁將一封信教給魏朝清,“夫子,請您明日將這封信交給沈秀。”
“明日為何不現在給她”
“請您明日給她,讓她在旁邊無人的時候打開信紙。”
他信任魏朝清,知道魏朝清不會擅自看別人的信,知道魏朝清一定會按照他說的,明日將信封交與沈秀。
魏朝清“好。”
坐上馬車,司馬燁掀開車簾,望著逐漸遠去的沈家大宅,直到宅子消失在視野里。
馬車行駛一日,已經出了燕州地界。夜宿客棧,司馬燁遠望外面黑下來的天色,最后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黑夜,他取出匕首。
他要以死以證他的清白。她會一直討厭他,他無法忍受她一輩子討厭他,憎恨他。于她而言,這樣活著沒有任何意思。
而且,他若死了,她一定會會高興,畢竟她那么厭恨他。
是以,他決定以死證明他的清白。
原是打算在她面前自盡,只是,他怕他死在沈家,沈秀一家難逃罪責。盡管是他自盡,沈秀也會遭殃。
因而他決定離開沈家,在路上自盡。
他寫了一封信與一封遺書。遺書是留給別人看的,遺書里,他寫自己從前高高在上,傲慢惡毒,輕賤平民百姓,品行不端,實在罪孽深重,如今幡然醒悟,愧疚難當,故而以死謝罪。
這封遺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撇清他的死與沈家的關系。
而他給沈秀的信,在信里告訴她,她看到信的時候他已經
死了。他沒有要殺她。她不信,他便以死證明他的清白。他讓她看完信后,不要告訴任何人信的內容,銷毀信,這樣,他的死,不會連累到她。
有他的遺書作證,再加上她有高昌公主的身份,她不會有事,更何況,謝扶光,樓蘭王,以及魏夫子,他們也不可能讓沈家有事。
他撫摸著冰涼的匕首,面前閃過沈秀的面容。與她在一起的畫面一幀一幀在面前掠過,最后停留在初見她時,她狼狽不堪的那一幕。
“救我我乃錦州人氏,被山匪擄到此地,遭遇地龍翻身受了傷,請救我一命,日后必有重謝”
“秦伯,一個賤民而已,別什么臟的臭的都救。”
當初他說過的話,回蕩在耳邊。他苦笑,滾燙的熱淚灼燒著他的面頰。
他輕賤厭惡賤民,最終卻愿意為了賤民而死。這仿佛是對他之前輕賤別人的懲罰。
這是他的報應。
從懷里掏出沈秀之前丟下的牽牛花,他輕輕撫摸牽牛花,將牽牛花吃進嘴里。
咀嚼完牽牛花,他舉起匕首,毫不猶豫,扎進心口里。
一股一股鮮紅的血流淌而下,染紅了他金絲滾邊的紫色緞袍。
意識彌留之際,他仿佛回到了花燈節那日。
那日,京都長河里漂浮著盞盞河燈,燭光燦燦,匯聚成了一條燦光粼粼的燈河。沈秀觀賞著金燦燦的燈河,頰邊漾開淺淺的笑意。
而他捧起河燈,以從未有過的虔誠許愿,愿他能與她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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