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立即聲明“我不是,我沒有,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既然喬逢雪擺明了不信,她也就能更放心大膽地說瞎話了。
果然,他微微搖頭。
搖曳的燭光里,他側臉輪廓宛然,清俊還似少年,但那微闔的眼睛、擰起的長眉,則顯出了成年人式的疲憊。
分明他才是常年的病人。夜很深了,病人本該好好休息。但他守在這里,床還被霸占了。
商挽琴心里生出一點愧疚發現自己的“表妹”激烈地憎恨心上人,換了誰都會很為難吧她實在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也算鬧得差不多了吧她想著,決定結束這場她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對話。
她輕輕嗓子,幽幽嘆道“我才是中毒的那一個,可表兄非但不心疼我,反而巴巴地維護溫香。”
“我終于明白,我做什么都是礙你們的眼。表兄和溫香才是心有靈犀,都巴不得我早點走”
“什么,礙眼嗯,原來你是這么想的。”他長睫顫動一下,抬起頭來,目光明亮銳利依舊。那份疲倦剎那一掃而空,仿佛從不存在。
“表妹,你到底要如何”他問得心平氣和。
“我要離開。”
商挽琴翻身下床,不看他,跌跌撞撞往前走。“我走就是了。今后天高地遠,我們再不相見”
她踉蹌著,險些跌倒。這倒不是做戲,而是身體真的沒有力氣。
沒等她歪歪扭扭沖出幾步,他就站起身,扶住了她。
“別鬧了。”
他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你現在這樣子,還想上哪里去我仇人不多,卻也不少,人盡皆知你是我表妹,你這樣出去,麻煩只多不少罷了,我再多說什么,你也不會聽。”
他好似嘆了一口氣,但那嘆息太輕,如羽毛般藏在他平靜清越的音色里。
“所以表兄想說什么”商挽琴抬起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表妹,你要退出玉壺春,可以。”他淡淡道,“但在你身體痊愈之前不,在找出真正下毒的兇手之前,你要留在我身邊。我會護你周全。”
商挽琴聽得疑惑“什么兇手你剛剛還說,是我自己下的毒”
“那究竟是不是你”他立即問。
她默然片刻,斬釘截鐵“不是”
他看她片刻,頷首“好,那就不是。既然不是,我自然要找到真兇。”
他抓住她的肩,有些強硬地將她推回去、按著坐回床上。
“毒素未清,你身體還虛弱,該好生休息。”
說罷,他轉身要回到書桌那一側。
商挽琴卻說“表兄,我還沒答應要留下。”
他回頭,神情模糊在陰影里,只說出一個字“哦”
“我說我還沒答應”商挽琴忽而皺眉,“等一等,你是不是在生氣”
他立即說“沒有。”
但冷冰冰、不想多說的樣子,明明就是生氣了。以他的性格來說,這種冷漠的樣子已經可以理解為“非常生氣、不要惹我”。
不過,確定他生氣之后,商挽琴反而徹底安心沒錯,既然他看出是她陷害溫香,生氣才是正常的。圣父沒法撒手不管,也就只能自己憋氣了。噫,她絕對不是故意“君子欺之以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