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發現了,和商挽琴這人講話,務必要隨時注意別被氣著。
他想到門主,不禁暗暗佩服能忍耐這么一個表妹,不愧是門主,胸襟之寬廣遠非常人能比。
他思來想去,覺得她的話自然隨意,不像說謊。又想,她畢竟是門主表妹,眉眼和商玉蓮還有些像,難道那兩位還能同時認錯
江雪寒暫時打消了疑慮。
“那你干脆一直躺著,就別起來了。”他放松不少,懟她一句,語氣不覺開朗一些,“商挽琴,你既然愛躲懶,又何必非要跟著去翠屏山”
“追我表兄啊,還能干嘛。”她哼了一聲,“表兄竟然寧肯帶溫香也不肯帶我,我必不肯罷休的。想甩開我我才不要他們如意。”
這話說得,確實十分地“商挽琴”。
江雪寒本不該意外,可沒來由地,他卻怔了怔。再看她神情認真,他不知不覺就皺緊了眉毛。
“你何必這樣執著”他忍不住道,“門主與溫香姑娘是心心相印,自有默契,有你什么事你雖然霸道了些、跋扈了些、自私了些、行事不顧旁人了些但也算不得沒有優點。何必緊追門主不放”
她腳步一頓,幽幽看來“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我。”
他一愣。他真沒想罵她。
可她已經繼續朝前走,似乎又不高興上了。她總是這么容易不高興嗎
江雪寒悶悶一會兒,有心想解釋一句,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忽然又想可我為什么要解釋就不說話了。
商挽琴也樂得他不說話。
她心道這樣表演一番,差不多能打消他的疑慮了吧
是有些冒險,不過她必須這么做。
今夜在玉壺春,她發現江雪寒的剎那,忽然明白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如果原著里,江雪寒是一個早就死去的人物,那她無意救了他的命,會對未來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這是好是壞
一念既起,她就不愿放任江雪寒單獨行動。
至于暴露身手不打緊,她本就要慢慢展示些本事,不然做事不方便。
江雪寒想試探她,她聽出來了,不過她也一樣。這一路上,她可要把這人給看好了。
兩人各有心思,但走得不慢,不多時就翻過了山。
登高遠眺,江雪寒瞇起眼,隱約也看見了遠處的地貌。這里距離金陵城不太遠,他能辨認出熟悉的地標,暗自舒了口氣他也認得路了。
“快一些,”他催促道,“不然趕不上門主他們。”
“怎么會趕不上”商挽琴以為是他關心則亂,笑了一聲,“表兄雖然法術高明,但他身體不好,不愛用遁地法術。況且他帶著溫香,也不能用。按普通車馬的腳程來算”
“不是普通車馬。”
“嗯”
商挽琴提著風燈。這光芒是真穩定,小小一團如同有燒不盡的光明,把近距離的江雪寒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她看得很清楚他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那種同情的神色,連那道深重的疤痕都遮掩不了。
她有些奇怪她又沒做什么,江雪寒同情她干什么讓她想起白天里的小姨。
接著,就聽江雪寒字斟酌句道“門主此次外出,帶了神行車和千里駒,所以走得很快。”
神行車和千里駒是天下知名的寶貝,也是門主喬逢雪的心愛之物。
這兩樣寶物的任意一樣,都能載人快速前行。它們加在一起,速度不會提高,但舒適度大大上升;即使是不會法術、身體柔弱的普通人,坐在神行車上也能日行五百里。
商挽琴沒明白,還笑道“表兄好歹是玉壺春門主,出門帶個神行車和千里駒有什么不對么”
話音未落,她自己也反應過來。
喬逢雪過去出門,從來只帶千里駒。那匹烏云踏雪、鬃毛飄逸的神駿馬兒,幾乎是他的又一個標志。
他不喜歡神行車,嫌它過于華麗又累贅,曾說“若非這是師父遺物,我情愿將它賣了,貼補百姓還更有用些。”
所以,他這次特意帶上神行車,為的是誰,一目了然。
商挽琴愣了一會兒,才不禁想說什么“溫香并非我的心上人”,果然是騙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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