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太復雜了吧我好像總有這種毛病。”辜清如抱歉地笑笑,“再換句話說,那是能毫不在意敞開內心,不在意別人看見自己的弱點,也不在意別人如何評價的自己的能力。”
“噢”
商挽琴喃喃道“那表兄確實不是這種人。”
他展示出來的形象總是無限趨近于完美強大、溫柔、體貼,仿佛能掌握一切,也領先于一切。
她遲疑著“我以為優秀的領袖就該如此。”
辜清如失笑,微微搖頭,但她沒有再解釋,只是說“不過我們這些老人都明白,門主只能如此。你知道他的身體,當初他上任時,遭受了很多質疑,還遇到過幾次刺殺。”
“老門主沒架子,因為他一眼可見的強大,可以對什么都不在乎,而門主恰恰相反,他的身體有一眼可見的缺陷,所以為了彌補這份弱小,他必須撐出更強大的模樣,才能震懾他人。”
“但時間一久,門主似乎徹底陷進了那份強大里,忘記了如何跨越界限直到你的出現。”
“我”商挽琴驚詫了,“難道是我特別能惹事,打破了很多規矩,也就打破了界限”
“不是那樣也不對,可能也有這個緣故。”辜清如失笑,順手將菜扔下鍋,拿筷子攪了攪。這位說出去也是名頭響當當的琢玉樓樓主,此時在灶臺前忙碌,和任何一名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
“音音,也許你沒意識到,但你有一種讓人不得不更多在意的能力。”她思考著措辭,慢慢說道,“就像在一潭死水里放進一條活躍的魚,無論他是惱怒也好、無奈也罷,總歸他必須更注意你。久而久之,你的活躍會逼他發生一些變化。”
“音音,門主他非常在意你。但他把自己封閉得太久,也許已經不知道怎樣合適地表達在意。”
“這不是命令或者建議,只是我的一點小小期許如果你們有了什么矛盾,希望你能寬容他一些。”
商挽琴沉默下去。
辜清如也像立即忘了自己在說什么,專心做飯。她很利索地把面盛了出來,排成一排,又將挽起的袖子放下,往外喊了一聲,說開飯了、進來端。
那些在外面玩的孩子就“呼啦啦”跑進來,又很乖地排好隊,依次接過了面,每一個都會好好說一句“謝謝辜樓主”。
辜清如看著他們,忽然感嘆了一句“可惜了,青鋒也是個好孩子。他天賦很好,又努力,我本想教他更多。他明明也答應會好好學下去,怎么突然就離開了”
“是啊”
商挽琴立即抓住了這個理由“我也覺得很可疑,那我回去問問表兄。”
辜樓主望著她,笑“不吃飯了”
“吃的。”商挽琴目光躲閃,“我能不能再多煮一份”
辜樓主繼續笑,最后說“拿去吧,我原本就多煮了一份。”
商挽琴端著面,一路收獲了一些注目禮。
因為經常去“好吃地”吃飯的緣故,近來她和門中一些人的關系將將就就,有人就會來主動搭話。她就告訴他們“我的晚飯”
人家一愣“兩碗”
她認真說“對,我胃口好。”
這件事莫名傳開了,以至于后來大家暗暗說,“那個商挽琴可不得了,以前是闖禍能闖兩人份,現在吃飯也能吃兩人份了”。其實,明明也就發生了這么一次。
現在,一無所知的商挽琴端著面,輕盈地回到小院。怕面坨了不好吃,她進門就嚷嚷“表兄吃飯了”
屋里沒燈,院子里的蓮花石臺燈亮著。原本是佛寺的地方,處處都很多這種精美莊嚴的石燈,亮起來會給人穩重的感覺,不像燈籠或燭火,總帶點容易隨風而逝的脆弱感。
院子里有一棵頗有年紀的楸樹,長得很高大。正是開花的季節,一朵朵花介于淡紅與淡紫之間,繁盛滿樹。
風一吹,花落下,有的落在蓮花石臺燈上,有的落在樹下的人身上。這樣一來,他就更和那些穩重的燈光相融,好似一整副流動的畫卷。
喬逢雪趴在石桌上,竟是睡著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