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件事后,程鏡花期期艾艾地說“挽琴,你還是回去吃飯吧。”
商挽琴“我不。”
她這樣堅持,起初還是為了程鏡花,但接著,她變得有點煩躁,感覺喬逢雪在用這種作踐身體的方式,來逼她低頭。可不就是吃個飯嗎至于嗎。
真是不好意思,她這人吃軟不吃硬,以及她真的很討厭用傷害自己來逼迫別人的行為
不管他是不是這個意思,她覺得是,那就是了。
又過幾天,連商玉蓮都來找她。
這位小姨前些日子不在門中,主要出去處理西南的事務了。作為副門主,她常常出差,她自己也喜歡做實事,不愛總待在門中。
她風風火火跑來找商挽琴,推門就問“聽說你和你表兄鬧矛盾了”
“不一起吃飯而已。”商挽琴正寫作業,抓著毛筆,慢吞吞抬頭,“這也算矛盾”
商玉蓮一愣,困惑起來“好像不算不對,你們怎么就分開吃飯了你不玩你金針試毒那一套了”她至今都覺得商挽琴是在“玩”。
商挽琴還是慢吞吞“玩的,就是不一起吃飯了。表兄自己都沒說什么。”
“我怎么聽說他”
商挽琴嚴肅道“小姨,我在寫作業呢,最近我很用功,你不要打擾我。”
“啊哦哦,哦”就像每一個傳統家長一樣,一聽孩子在用功,商玉蓮就肅然起敬、滿懷安慰,也不多問了,躡手躡腳地退出去,還不忘慈愛地囑咐一句,“要堅持啊。”
商挽琴認真點頭,十足好學生的模樣。商玉蓮滿心歡喜,完全忘記了自己上門的目的。當然,她潛意識也是覺得,只不過不一起吃飯而已,多大個事呢。
有一天,商挽琴在琢玉樓待得晚了點,超過了晚飯的時間。
那天辜樓主教了一個比較難的銀級法術,能夠在周身形成一個防護罩,抵御住惡鬼的攻擊。一起學的還有幾個孩子,他們是新來的弟子,一個個都有張吃了很多苦后決心乖乖努力的臉。
辜樓主教得用心,不覺天空就變成了一種暗藍色。白晝余溫殘存,夜幕已然降臨。
“哎呀,過了吃飯的時間。”辜樓主恍然,歉意道,“我請你們吃。”
他們去了辜樓主住的地方。這些樓主在玉壺春里都有自己的小院,各自按喜好布置。辜清如的院子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架了葡萄藤、打了秋千,有玩茶的桌子,旁邊還放了幾對文玩核桃。
孩子們都不大,最大的一個也就十五歲,最小的九歲。他們踴躍想要在廚房幫忙,但都被辜清如趕了出去。
只有商挽琴留下。
辜清如一邊燒水,一邊笑“哎呀,讓門主的表妹給我打下手,我會不會遭報應”
商挽琴打蛋液,笑道“要是會介意這個,表兄就不是表兄了。就算讓他親自來幫忙,他也不會說什么的。”
“嗯,門主確實是那樣的人,是個好孩子,和老門主一樣和善但比老門主有架子。”辜清如有些出神,然后看著商挽琴,目光溫和,“音音和門主感情很好吧”
“表兄妹嘛。”商挽琴有點含糊地回答,又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原來辜樓主覺得,表兄是個很有架子的人嗎”
“很有架子。”辜清如開始切菜,一刀下去清脆一響,菜葉斷得利落,“當年,老門主總是和大家打成一片,還喜歡管別人家的閑事,逢年過節會一起吃飯,出門回來還會給大家帶禮物。”
“比起門主,老門主更像所有人的長輩。”
商挽琴試著想象,如果喬逢雪也那樣做會是什么樣。但她想不出來。他像一張靜謐清冷的圖畫,或一段縹緲瑩潤的月光,可以欣賞、可以供奉,唯獨難以想象他親親熱熱和大家把酒言歡的模樣。
恰好,辜樓主也說了“而喬門主,他雖然也會關心別人、會記得送東西,公事也處理得很好,但他放不下架子。”
商挽琴不由道“沒架子,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那個啊”辜樓主也思索了一會兒,她那圓圓的、親切的面龐被燈火映得很溫暖,“我想,是一種跨越界限的能力。或者說,是能毫不在意地走進別人的界限內,也讓別人走進自己界限內的能力。”
商挽琴有點聽明白了,又有點迷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