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鏡花咬緊后牙槽。她沒有說一句話,因為現在無論辱罵還是悔恨,都毫無意義。她只是拼命地在想脫困的辦法,或者至少要把消息傳出去她眼珠顫了顫。
“大人。”
溫香在那頭下拜行禮,恭敬得仿佛面對天神“要殺了她嗎”
面具人搖頭“千絲樓樓主的心脈自有法術追蹤,現在殺了他,喬逢雪會立即知道,就會有所準備。”
“那”
“扔這兒吧。”
面具人甩開程鏡花。他身邊的黑影洶涌而來,在四周環繞了一層又一層,形成空腔般的空間。那些黑影凝成實質,表面起伏不平,還有密密麻麻的顆粒,好像是某種動物死去后的器官,讓人一陣惡心。
程鏡花趴在地上。她感到手腳發軟,這座空腔似乎在從她身上掠奪力量。她有預感,如果就這么下去,她會慢慢被這東西吸收被完全吃掉。
仿佛聽見了她內心的想法,面具人笑道“萬物相生相克,這是天地至理。你能吃惡鬼,惡鬼就也能吃你。你能殺凌言冰,我就也能殺你。我們同為天地間一芻狗耳,便縱情相殺罷”
說完,他大笑一陣,令溫香拖上江雪寒,離開了地牢。
空腔最后的出口也合攏了。程鏡花勉強點亮一朵小小的光團,舉目四望,只見灰黑色的空腔壁,其余什么都沒有。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剛才她根本不敢移動目光,連心跳都在控制,就是生怕面具人發現發現她最后的轉機。
“喂,芝麻糖”她低聲叫道。
腰間的竹籠很安靜,片刻后才動了動。繼而,小鳥頭頂起了籠蓋,鬼鬼祟祟地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四下張望。
饒是情況緊張,程鏡花也被逗得一笑。“你這小肥鳥,還挺雞賊,懂得裝死不過,這是好事。”她深吸一口氣,緊張地看著小鳥,“我記得,商挽琴說過,你有很特別的本事,能夠聯絡上她是不是”
養鳥千日,用鳥一時芝麻糖,你可千萬得行
程鏡花暗暗祈禱。
銀色的小鳥飛了出來。在昏暗的光線里,它一身銀白的羽毛光彩點點,頭頂一根飽滿的鮮紅色冠羽搖曳,最頂端的一點金色羽毛更是華麗。
金色羽毛之前還沒呢
程鏡花忽然意識到什么,低呼道“你的第一根冠羽你的伯羽終于長成了”
芝麻糖愉快地“啾啾”幾聲。程鏡花聽懂了,更加錯愕地張大嘴“什么,你說你現在能直接帶我出去”
小鳥身上漫出一陣銀白的光霧,籠在了程鏡花身上。
程鏡花突然想起來什么“等等等等”
銀光收束,小鳥疑惑地鼓起翅膀。
程鏡花深吸一口氣,神情徹底冷靜下來。“我不能走。”她沉聲道,“一旦我消失,那面具狗會立即知道,說不準就會做出什么事來。”
“我要將計就計,留在這里迷惑他們。芝麻糖,你出去,把消息遞給門主他們,叫他們做好準備”
“啾啾啾”小鳥著急地撲扇翅膀。
“我我不會有事。就算有事”
千絲樓樓主喘著氣,捂住心口,慢慢說“職責所系,何惜一死”
芝麻糖呆了一瞬,小小的鳥臉上露出堅定的神態。它認真“啾”了兩聲,渾身羽毛一抖,重新亮起銀白光芒。
片刻后,光芒熄滅了,小鳥也消失了。
女人抓著那只竹籠,將頂蓋蓋回去,在腰間掛好。她凝視著黑暗,然后慢慢閉上眼睛。
好黑也好安靜。
這種時候要是能吃顆果脯就好了。擔憂或恐懼時,吃點甜的會好很多。這話是誰說的哼,她才不記得是商挽琴說的,那是小廢物的朋友,不是她的。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