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剛從西北回來,知道西北的情況,沉吟片刻,道:“李自成還好說,目前被困陜西。張獻忠在四川受挫,目前盤踞在湖廣,西北可上貴州,四川,陜西;東南可進云南,南直隸,江西,河南,他才是最危險的。”
楊嗣昌似乎又擔心周正說出重點清剿的話,直接道:“我準備調集西北五省的總督,總理以及各巡撫,總督,總兵,外加云南,河南,江西等兵馬,對李自成,張獻忠進行圍剿,十面張網!”
周正心里思忖著,知道這件事短時間內完不成,起碼還得崇禎首肯,錢糧以及各路人馬調配也需要時間,默然片刻,道:“這是楊大人的職權,下官不做置喙。下官擔心的是遼東,想要對遼東,天津衛以及登萊三地進行整肅,而后進一步向北推進,壓縮建虜的活動范圍。”
楊嗣昌了解周正的過去,知道他這么多年大部分時間在這三地流轉,一直對建虜作戰,稍稍思索,道:“這件事確實也不能放松,你寫好條陳,我看過后,便交由你督進。”
“謝大人。”周正有些客氣的抬著手道。
算不上利益交換,是楊嗣昌對兵部事務劃分的一種默認。首肯了周正主管對建虜的事務,他也能集中精力對付西北流寇。
楊嗣昌見周正沒有給他添麻煩,也笑起來,道:“你這兒子不錯,雖然有些認生,卻沒有什么畏縮,在兵部走門串戶,很是可愛,沒事多帶來,兵部太沉悶了,有個孩子,也緩和一些。”
對于楊嗣昌的示好,周正照盤全接,笑著道:“大人不怪罪就好。”
楊嗣昌頓時一笑,兩人是心照不宣的達成默契。
……
周正在兵部上任四天,處理的事情極多,也漸漸梳理了兵部的關系。倒是左侍郎陳新甲一直沒有見到,因為他出京在整頓宣大等地的軍務。
崇禎九年,十月十九,朝會。
從兵部出,進入大明門,一直走,進入乾清門。
周正也是上過幾次朝的人,只是這次感覺分外不同。
當初他是都察院小御史,站在最末的位置,眺望都看不清前面的大人物,而現在大人物們就在他四周,看的清清楚楚,倒是后面人影幢幢,看不清楚。
周正站在楊嗣昌身后,前前后后都是侍郎上書,再前面還有幾個閣臣。
楊嗣昌抱著板笏,偶爾與人交談幾句,其他時候都在與周正耳語。
“今天主要的事,就是攤餉的事,應該是針對南直隸的官員。”楊嗣昌說道。
周正點頭,道:“我也聽說了,怕是元輔攔不住了。”
楊嗣昌看了眼最前面的溫體仁,道:“聽說是那位出手,想要復起。”
楊嗣昌說的‘那位’,指的是前任首輔周延儒。
江南近來大興社林之風,尤其是復社動靜極大,以‘復東林先賢風骨’為己任,每次聚會少則數百,多則上千,行走之間,衣冠飄飄,驚動半城。
朝局震驚,海內都在看著。
周正知道,歷史上的周延儒確實復起過,但這一次,周正不會允許,輕聲道:“怕是難,我們這位也不是易于之人,沒那么容易倒。”
楊嗣昌嗯了一聲,道:“待會兒我們坐觀不動,看看風向再說。”
周正無聲的應了一句,目光好奇的看著溫體仁。
若說大明的朝局,那真是風云變幻,變幻莫測,哪怕深在里面的人也是摸不清方向。幾乎每個月都有閣臣,六部尚書,侍郎等被罷,致仕,下獄,如此頻繁的變動,沒有誰是官場不倒翁,更沒有誰能掌握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