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趁著樓梯拐角,面無表情地瞥了他眼“操場上鎖,你路過哪里都是順便翻墻的嗎”
游烈像專心系扣去了,垂眸不語。
也是這一兩秒里,夏鳶蝶心頭忽然劃過去一個猜測,她腳步不由停住“你不會是每天晚上”
話音漸漸低輕到消匿。
“是什么”游烈沒聽清。
夏鳶蝶卻轉回去了。
她咬著唇背對著他慢慢上樓,一步步踩過臺階時,夏鳶蝶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這片樓梯的最上面披著月光說的那句話。
夏鳶蝶。
在你身后。
他是做到了。
可這又第一次,夏鳶蝶不希望他站在她后面,尤其是今晚夏永才的出現,那一瞬間可能發生在游烈身上的最可怕的事情
每一絲情緒都牽著她心里發顫。
這種感覺太陌生,夏鳶蝶在前面十七八年的人生里從未體會過。
樓梯很長。
但總會走到盡頭。
在拐入走廊前,夏鳶蝶轉回身來“今晚在保安室,你和那個人說什么了”
“沒什么,嚇了他兩句。”
游烈說話時仍是漫不經心,夏鳶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她只能緊緊盯著他眼睛“游烈,不要和夏永才有任何牽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沒有一點改過余地的垃圾。他是個煙鬼,賭棍,無賴,暴力狂,沒有人性和他扯上關系的人都會被他拉進那個無底洞里。”
游烈原本只安靜地垂著眼聽。
到某一秒,他眼皮忽曳緊了似的,驀地掀起,漆眸在那一秒里黢黑得沉戾“他是不是打過你”
夏鳶蝶呼吸一窒。
女孩難得慌亂地抬眼,似乎不明白游烈是從哪里察覺。
那是藏在她童年陰影里最不想記起的回憶。
游烈緩緩握拳。
原來,這才是她從這個年紀就已經開始習慣性給自己豎起層層壁壘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
游烈斂眸,也慢慢隱忍下情緒。
他語氣重新松弛下來“明天還要考試,回去休息吧。”
夏鳶蝶猶豫了下“那你也小心傷口。”
“嗯。”
直到目送女孩的背影進到走廊里的房間內。
游烈面上維系的溫和被冰冷取代。
他轉身,踩上樓梯,也摸出褲袋里的手機。一條沒有備注的新號碼給他連著發來了幾條信息,急不可耐的措辭后面,游烈幾乎看得見那張貪婪扭曲的臉。
原本他還有些猶豫。
現在不需要了。
那樣傷害過一個小孩子的、在她原本就叫他不忍心翻頁的人生里劃下過更深更痛的劃痕的
這樣的敗類,叫他下地獄也不足惜。
通三樓的中轉臺上,拖鞋踩過冰涼的地瓷,修長清挺的側影靠到墻上。那雙眸子像浸沒在剔透的冰里,沒一絲情緒。
游烈垂著眼,漠然劃過手機,跳到通訊錄頁面,搜出一條備注號碼,然后將電話撥了過去。
“深夜打擾了,徐律,我想跟您咨詢一條刑法法條的量刑問題。”
游烈靠著墻壁,翻側過身,夜色里的聲線壓得低低啞啞的,他望著黑暗里二樓的某個方向
“敲詐勒索罪,需要多少數額才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