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鳶蝶聽得憂心,還怕游烈和他們起沖突,她連忙快步下樓,跑過屏風,剛下那兩級臺階
“跑什么。”
夏鳶蝶抬頭。
就見游烈從玄關處折返回來,剛過沙發旁的聲音略帶些啞“還嫌摔得不夠重”
見他回來,夏鳶蝶緩下腳步“我是怕你和他們”
游烈已經走到她身前,聞言薄嗤了聲。
“我是暴力狂么,”他拉開餐桌旁的椅子,“除了某個敗類,你見我打過誰。”
夏鳶蝶眼神一黯“對不起。”
“”游烈回身,“對不起什么。”
“是因為我,你才會和丁唔”
一只薄皮小包子被游烈塞住了小狐貍的嘴巴。
筷子擱回去,游烈靠著餐桌懶洋洋側過身,“要追溯,也是你因為我被那兄妹倆盯上,你攬什么責。”
他聲音壓得輕,話尾才往玄關一瞥,“就算游懷瑾回來,這事也和你沒關系。亂說的話”
游烈落回眸,視線在夏鳶蝶穿著的校服襯衫上方一掠
她今天的校服襯衫系到最上一顆扣子,纖細頸子上還貼著幾處大塊的創口貼。
但有一處還是沒能完全藏住。
在左邊那貼的右下角,星點紅痕掩去了一半,若隱若現的,在女孩細白的頸子上像勾人的花痕。
游烈眼神晃動得厲害。
于是斜靠著餐桌椅背的長腿忽然拉直回來,游烈朝女孩走了兩步,邁入墻后,也進到那兩個安保的視野盲區內。
他手腕一抬,指骨就勾住女孩頸前,襯衫領口系起的絲帶。
夏鳶蝶一慌,想后退“你”
“噓。”
游烈輕捏住她絲帶結扣,拉向自己。
在他隨之低俯的漆黑眸子里,那點拉扯比起力度更像某種蠱惑。
在再次沉淪之前,夏鳶蝶回神,想都沒想就抬手抵住游烈快要吻落的唇“游烈,”回神的女孩聲音有些輕微的著惱,但又怕傷著他,只能盡力把語氣緩和,“先等等,我想和你聊聊之后的事。”
游烈停頓,垂眸笑了。
像是無奈又帶點淡淡的嘲弄。
夏鳶蝶微惱,抬眸睖他“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游烈直身,將欺負她的心思壓下,“明明最討厭在任何時候都過度理性、利益第一的人,為什么偏偏栽在你身上了”
夏鳶蝶一梗。
游烈垂下手,拉住夏鳶蝶手腕,轉身折返。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笑著,一邊將人帶回餐桌旁“怎么,不服氣你說我認識的所有同齡人里,還有誰比你更能時時權衡得失利弊的么,小狐貍”
“”
夏鳶蝶知道他是無心,但她還是不由地僵住了神色。
她昨晚想了一夜,夢里都想,但還是不知道要怎樣向他解釋,在她和他截然相反的成長環境里,在她人生行至此處卻還是飄搖無定的一葉扁舟里,她沒辦法隨心、隨性。她依然不敢踏錯一步,那個代價她怕現在的她承受不起。
可是沒法解釋,說不出口。
因為夏鳶蝶很清楚。
游烈在棄考離開的時候,賭上的遠不止一場考試,前路等待的是餓狼還是懸崖沒人能夠回答他,他只是遠比她更無畏、更堅定。
大少爺之所以是大少爺,不止要得天獨厚的家境,恃才傲物的脾性,還要一顆金子般堅硬又柔軟,一塵不染的心。
它從未滋生過自卑與怯弱,永遠直攖其鋒,永遠不知退卻。
這才是他和她真正的天壤之別。
很多年后夏鳶蝶還是會想起這個對游烈來說,或許早泯滅于記憶中的、平平無奇的早上。
她想就是在這一天,她真正看清了他和她之間的“樓梯”那是前二十年的人生刻入他們骨髓里的難以泯滅的差距,不吝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