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下了一場雨,很大,游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遲到了會兒,他淋得頭發半濕,有些狼狽。但隨便扔在人堆里,還是很拔尖地好看。他從餐廳門口進來時,長腿在前臺一駐,望著窗外大雨失神的夏鳶蝶就聽見,鄰桌的外國女孩笑著聊“heshot”。
在她們聊到是要去要他的skye還是facebook賬號時,游烈終于在忙碌的餐廳里找到了夏鳶蝶。
他黑漆漆的長睫一下子就撩起來,笑意晃入他眼底,像星火熠熠的長河。
他穿過人群朝她走來。
沒有一絲遲疑和旁顧,游烈就那樣看著她,一眼不眨,就好像世界偌大、茫茫人海里也只她一人。
夏鳶蝶忽然就被難過席卷。
她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睛。
她想總要吃完這場飯,游烈總是晚飯都顧不上,就從學校再開車趕回來,他今晚來晚了,不知道又去做了什么,好像更倦怠又更興奮了一點。
然后夏鳶蝶就等到了她計劃之外的第二個意外。
游烈把藏在外套下的她送的圍巾放在旁邊,幾乎一點雨都沒沾,身上卻淋得夾克都半濕。
他坐下后,從外套內口袋里往外拿什么東西。
“我準備了給你的生日回禮,”游烈眉尾輕抬,眼眸都熠熠,“狐貍,你猜是什么。”
夏鳶蝶屏息,幾乎窒息。
而在她的視線下,游烈拿出了那個被他收得小心翼翼的盒子。
黑色天鵝絨的。
戒指盒。
“”
夏鳶蝶聽見耳邊仿佛驟然響起尖銳刺耳又沉重如悶雷的幻音,震蕩交替得,她腦海都轟鳴。
于是她連最后一頓飯都沒有陪他吃完。
“游烈。”
女孩抬手,在游烈打開那只盒子前,驟然按住了他的手。
她幾乎顫栗難抑。
“對不起,”她說,“我們分手吧。”
“”
真奇怪。
你以為會叫你的世界都坍塌的一句話,說起來竟然那么輕易,平靜。
而說出來以后,就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連手都沒有再抖,夏鳶蝶慢慢起身,他從游烈被雨水浸得冰涼的指骨上,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
她摸起手機,很平靜地打開通話記錄,然后給他看了轉賬信息。
“我跟游叔叔要了一筆錢,算是他替你付給我的分手費。”
“我主動要的。你不嫌丟人的話,可以去問。”
女孩垂著眼,側過身,她一眼都不去看桌子對面,從她開口以后就一動沒動、一聲沒出的游烈。
她不敢看他一眼。
“這樣的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夏鳶蝶離桌,語氣平靜而殘忍,“我等過你了,真的,但是我等不下去了。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你知道,我剛從泥潭里爬出來,我不想再回去了。”
“”
夏鳶蝶說完,朝外走去。
漫長的幾秒過去,她聽見身后他終于回神的沙啞聲音,碰撞,摔地的桌椅,磕碎的碗碟,混亂的驚聲和尖叫
女孩頭也不回,走得越來越快。
她跑進夜色的雨中。
沒有一條街的距離,游烈追了上來。越下越大的雨里他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身前。
“你說清楚。”游烈聲音沙啞得厲害,他什么都沒帶就跑了出來,洛杉磯那場冷得沁骨的大雨里,他身上只有淋得濕透的襯衫和長褲。
夏鳶蝶從來沒有見他狼狽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