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烈撐抵住瓷磚冰涼的墻。
他記得清楚,在清醒的那一瞬,夏鳶蝶腰上的浴袍束帶已經被他粗暴地拉開,不著絲縷的雪掩映在浴袍的陰霾下。
只差一點。
他就會對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
如果他真那樣做了,那他的蝴蝶大概會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吧。
他卻還妄念繼續。
可能是瘋了。
“”
游烈顴骨微微顫動,他垂手,將開關朝冷水擰到極限。
七年這樣漫長的永夜時間他都等過了,不吝幾個朝暮。
他要黎明在即。
他要他的蝴蝶再也沒有理由飛出他的世界去。
浴室隱約傳來的花灑水聲里,夏鳶蝶安靜地,喪氣地,一動不想動地躺在酒店柔軟的床上。
如果不是這個房間是她開的。
如果不是她拿著自己身份證開不出第二間房。
如果不是她能穿的衣服剛洗完烘干掛在浴室干區的衣柜旁。
那她現在應該已經要逃出去了。
不知道游烈會怎么看她,利用他高燒意識不清,故意開一間房、趁虛而入、妄圖借機爬床復合的無恥前女友嗎
而游懷瑾要是知道,當年信誓旦旦不會再出現在游烈面前的女孩,如今連他的債都沒還完又迫不及待要爬上他兒子的床
那她大概無顏于世只能以死謝罪了。
夏鳶蝶輕嘆,抬手,手腕擱到微微發熱的額頭上。
冰涼的表盤硌得她情緒一頓。
夏鳶蝶眼睫輕撩了撩,眼尾微翹,她手腕也抬起來,指尖在腕表底座的邊緣輕撫過去。
來回幾遍,心緒跟著平復下來。
生活總得繼續。
一場陰差陽錯的意外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明天出了這個門,游烈還是和她云泥之別遙不可及的heena創始人,她也還是他公司無數合作項目中極小的一個項目乙方、以及他身旁過去的無數人生過客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前女友。
就這樣,很好。
夏鳶蝶慢吞吞給自己做著心理疏導工作,又慢吞吞理好浴袍,從酒店床上坐起來。
拉合浴袍領口時,夏鳶蝶輕咝了聲。
她指尖在頸旁小心地碰了碰。
沒有血,但粗糙的布料擦過去就會有一點疼。
游烈是屬狗的嗎。
腹誹過他那名門世家嬌生慣養的未婚妻怎么忍得了他在床上這種狗脾氣,夏鳶蝶竭力無視了心底自虐似的酸澀悶疼。
她從床邊起身,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順便整理了下仿佛案發現場的床后,夏鳶蝶短暫積蓄的體力再次告罄,這一次胃里是真的罷工抗議,空鳴足夠吵醒隔壁房間的房客了。
于是夏鳶蝶坐到沙發里,剝了一根能量棒,安撫了下空虛的胃。
十分鐘后。
夏鳶蝶對著手邊的熱飲,蹙著眉望向了浴室的方向。
和十分鐘前一樣,除了沙沙的水聲之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總不能是暈過去了吧
盡管覺著可能性很小,但夏鳶蝶還是微微變了臉色。
她拿紙巾擦了下手,起身,朝浴室門走過去。
“游總”
剛經歷的事情讓她現在保持這個稱呼暫時有點困難
一種奇怪的做賊心虛的情緒作祟。
明明剛才她充其量算是個沒能立刻反抗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