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依然只有水聲。
寂靜的,沒有一絲回應。
夏鳶蝶眼神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慌,她下意識抬手,五指壓上木質的浴室推拉門“游烈”
“”
“游烈,你沒事吧”
“”
“你再不說話我要進去了”
“”
浴室里仍舊只有水聲。
夏鳶蝶最后一絲耐性轉為焦慮,她指尖用力,不再猶豫就要拉開木門
“嘩。”
省下了她的力道。
浴室推拉門從里面被人拉了開。
來自門內,打開了所有燈的光線猝然落下,晃得站在暗區走廊的夏鳶蝶下意識往游烈擋出的陰翳里躲了下。
然后她才回神,遲疑,撩起眼簾。
那人仍是一身襯衫長褲,竟然好像連脫下都不曾,似乎是就這樣直接站在了花灑下。他沾了水珠的碎發松垂,漆黑眼神拂過沁著薄冷淺紅的眼瞼睨下來,逆著光分不清里面是灼熱還是冰冷。
門開的一瞬他就站在門后,離她二十公分都沒有,夏鳶蝶幾乎能感覺到他身上尚殘留的水汽傳來的溫度。
是冷的。
夏鳶蝶剛回復的理智一下子就被凍掉線了。
“你在發燒,”她一字一句,揚起來睖他的琥珀色眸子像灼著透明的漂亮焰火,“這個時候沖冷水,你是不是瘋了”
“”
游烈無聲垂睨著她。
那雙剛被水汽冰住的烏黑眼珠里墨色化開,仿佛又晦深幾個色度,他睫瞼一顫,然后壓著冷冽的弧度垂下。
“夏小姐是不是忘了,”他啞聲漠然,“你說的,我們沒有工作之外的關系。那也不必虛假地互相關心。”
他嗓音里已經帶上一點低沉的鼻音。
夏鳶蝶被他氣得咬唇“游先生要是就這么死在我房間里,那我們在工作之外,就要添上被害人和嫌疑犯的關系了。”
“”
她懶得再和這個燒到腦子壞掉的人爭辯。
夏鳶蝶轉身,氣得霜冷了臉色,走到衣柜旁,拉開,將里面另一件浴袍取出來。
抱著浴袍轉身,夏鳶蝶微微一怔。
游烈已經出來了,就靠在浴室外狹窄的玄關墻前,他從半濕的烏黑垂發下情緒淡淡地撩起眼,安靜無聲地望她。
那個眼神在那樣短暫的一瞬,竟叫她覺著似曾熟悉的寂然情深。
夏鳶蝶神色有些僵,倉皇地躲開他的視線。
于是余光在他上身一瞥而過。
然后她就怔住了
游烈身上那件白襯衫被水淋得濕透,此刻完全貼合著他起伏有致的肌理輪廓,連清冽干凈的腹肌塊都明顯,從修長流暢的人魚線向下,將一切若隱若現的蠱人景色收束進黑色長褲里。
夏鳶蝶看的是他心口的位置。
那里的襯衫半垂半貼,在冷白皮膚上拓印出一塊深亮的藍色。
圖案的輪廓被襯衫和水色模糊,但那應當是個紋身。
游烈,紋身
這兩樣人和事擺在一起,夏鳶蝶幾乎懷疑自己也發起燒來產生幻覺了。
不然,以七年前她印象里那個干凈得清傲盛氣目下無塵的大少爺,夏鳶蝶是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容許別人對他用這些色彩斑斕的紋身針。
他應該最厭煩這種事情才對。
夏鳶蝶還記得高中那會兒喬春樹給她看過一個論壇帖子,里面聊時尚配飾,不知道哪層樓開始歪到游烈身上,說大少爺要是打個單側耳洞,再戴個黑鉆耳釘,配上他那張冷峻側顏一定夠蠱死人了。
后邊跟帖附和了幾百層,學校里一時熱議,據說還捅到了正主面前。
大少爺眉都沒抬一下就冷淡厭惡地拒絕了。
耳洞才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