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默然過后,他輕啞地嗤了聲“游懷瑾跟你說什么了。”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夏鳶蝶仿佛在他的聲線里,聽出一絲壓抑的顫音。
像是恐懼。
游烈的恐懼。
分辨清也難置信的那一秒,夏鳶蝶呼吸都被攫緊,等回過神,她從心底泛起徹骨地寒栗。
她曾經最羨他那顆從未滋生過自卑與怯弱的,金子般堅硬又柔軟的心。
可原來游懷瑾說的是真的,那一年,是她親手在他那顆一塵不染的心里覆滿塵埃與陰翳。
在夏鳶蝶滯澀的安靜里,游烈眼角慢慢矜緊。
他將那根香煙捏斷在掌心,耳邊像是某根弦繃緊,發出斷裂前的銳鳴。
游烈提腿,朝夏鳶蝶踏出一步。
他站停到她眼前。
“游懷瑾,又說什么了。”游烈重復了遍,聲音冰冷沙啞。
夏鳶蝶一下子醒過神,仰臉“他,他說,heena科技新的融資輪,因為何家,正處于停滯狀態。”
“所以。”
“他,讓我說服你,和何綺月訂婚。”
游烈眼尾戾垂,半晌才低聲
“所以”
夏鳶蝶有些難安地輕聲“如果不這樣做,那融資真的會失敗嗎”
“”
否定在唇邊停住。
游烈低著晦深的,光潑不進的漆眸,無聲而緩慢地掠過面前低下頭的女孩的額發,細眉,烏瞳,鼻尖,唇珠。
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刀劈斧斫地刻進眼底。
然后,在叫夏鳶蝶心跳都快停寂的夜色里,她聽見那人聲音低啞地笑了,腔調透著薄涼的寒意。
“是。”
游烈看她身影輕晃,自虐似的低聲“所以呢你要我和何綺月訂婚嗎”
“”
夏鳶蝶難抑地心口一顫。
她仰眸看他“我沒有我沒有這個權利。那應該,是你自己決定。”
“不,你有。”
游烈唇角勾起的弧度更盛,背光的眼底卻更徹寒,那是一種接近情緒極致的,帶著瘋狂邊緣的冷意。
他扶住她身后凹凸嶙峋的墻體,低俯下身,故意在她耳邊輕笑。
“你很清楚你有啊,狐貍,”抵著墻面的修長指骨緩慢扣緊,像是不在意指尖血肉似的深扣。
“系著我的,唯一的那根線,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么”
夏鳶蝶驚栗,抬眸。
她終于知道那種久違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游烈低望著她,眼神和那天晚上一樣。在那場盛大又嘈雜的夜色里,在那條風穿掠而過,紗簾飛舞的閣樓天窗前,她最后拉住他時,他就是這樣的一雙眼。
只是此刻更漆冷,絕然。
她仿佛親手將他推回了那座懸崖邊。
游烈望著夏鳶蝶,一字一句“只要你松開,這一次我絕不糾纏。”
他聲輕,也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