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豪叔,你……你怎么坐這里?”
來到醫院后,向南冒著雨,一路來到了住院部,還沒等他跑進去,結果就看到胡子拉碴的閆君豪一臉憔悴地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抽煙。
一段時間沒見,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光潔的臉上也顯出了皺紋,可見這段時間他的確壓力很大,很辛苦。
閆君豪用帶著血絲的眼睛瞥了一眼向南,聲音依舊沙啞得厲害:“我不在這兒,你上哪兒找我去?老爺子已經被送到殯儀館去了,我怎么可能還待在病房里?”
向南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看來是自己剛聽說老爺子去了,連腦子都懵掉了,還以為老爺子是在家里呢。這下好了,不但自己慌里慌張跑來了,還把閆君豪給拖住了。
“那,那我們去殯儀館?”
向南想了想,說道,“我也一起去,看一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不用了,有家里人在忙活呢,等過兩天,家里的親戚和老爺子的故交們來了,開個追悼會,到時候你再過去就行了。”
閆君豪摁滅手里的煙頭,站起身來將它扔進垃圾桶里,長呼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向南的肩膀,說道,“向南,要謝謝你上次給老爺子送了一件白瓷茶盞,老爺子后面的這段日子很開心,很滿足。”
“……”
向南一下子哽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
三天后,是魔都著名企業家、著名收藏家閆思遠的追悼會。
一大早,向南便來到了魔都博物館文物修復中心的小院門口,等了沒一會兒,就從遠處緩緩地開來了一輛黑色的小車,停靠在路邊上。
向南對這小車很熟悉了,他快走幾步來到車前,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就坐了上去。
等他坐好以后,車子又緩緩地朝前開去,很快就匯入了滾滾車流。
“老閆這一輩子,也算是活得圓滿了。”
車子開了一段,坐在后座上的江易鴻忽然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他在生意場上左右逢源,一帆風順,在收藏圈里也幾乎沒碰到過什么坑,除了博物館里的文物之外,其它交易市場上的古董,只要他愿意出手,就幾乎沒漏掉過。他重金買回來的古董,也不會悶在手里當傳家寶,自己玩個一兩年,大多都捐給了博物館,留下來的,反而大多都是些不怎么值錢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傻。”
“可惜啊,這人什么都好,就是非常固執,早在三十年前因為身體不舒服,就查出來得了冠心病,醫生當時建議他做手術,可他非要說什么‘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有爹媽的同意,怎么能隨便在自己身上動刀子?”
江易鴻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生氣,“這下好了,老朋友又少了一個。”
向南坐在前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知道,江易鴻是在回憶,是在緬懷,是在不舍……
總之,他不需要別人來應和。
向南也許沒辦法理解他們老一輩人的友情,但他可以感受得到。
……
魔都殯儀館。
一輛一輛的車子從四面八方開來,一群一群的人從華夏各地匯聚而來,他們身穿素色的服裝,表情沉默而又肅穆,準備來送閆思遠最后一程。
告別儀式在殯儀館的一號廳里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