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恍然大悟。
她說為何成親后徐青翰收了心性,再也沒去花樓楚館鬼混過。
她還曾欣喜地以為是浪子回頭。
原來是她鳩占鵲巢。
是她不知分寸。
是她強占了他為方絮留的位置。
徐青翰裝了幾年紈绔,不惜拿名聲做賭,也要等他的小青梅回來。
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青翰沒能娶到他惦念了小半輩子的白月光。
不覺間,尖銳的繡花針刺破了手。易渡橋吃痛地輕嘶一聲,低下頭才發現血跡不小心沾上了繡棚。
鴛鴦染血,不是什么好意頭。
易渡橋屏退了來查看傷勢的侍女,拿起剪刀,劃爛了精致的繡面。
那日徐青翰傍晚才回府,易渡橋面色如常“可曾餓了廚房里給你熱著湯。”
他看上去有些不耐,蹙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搖了搖頭“我吃過了。”
怎么,見過出塵絕色的方絮后開始嫌棄她這個糟糠之妻了
易渡橋有點想笑,還沒來得及扯起唇角,目光卻落在了徐青翰的腰間。
那里的荷包換了個樣子,針腳算不上精致,布面上隱有符咒流轉,是仙門之物無疑。
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誰的手。
她面無表情地越過徐青翰,徑自出了門。
既然不想要她的東西,以后便再也別要了。
身后侍女追了上來,本想問問夫人要去哪,可要傳喚馬車,未曾想易渡橋扶著柱子,彎下腰干嘔起來。
侍女驚慌失措“夫人”
說不清楚是什么感受,永安城金生玉養出來的易大小姐愿意嫁給回頭的浪子,卻斷然無法直面這樣狼狽的真相。
她從沒覺得嫁進世子府是高攀了,遂更不能接受她是被強塞進來的事實。
那些舉案齊眉的日子都算什么呢
等待方絮歸來中途聊勝于無的樂趣嗎
易渡橋無端地想起小時候,她不小心打碎了母親最愛的琉璃花瓶,那是外祖母留給母親的東西。為了道歉,她與父親一同去集市上尋了個差不多的賠給了母親。
母親雖然笑著接了下來,可易渡橋明白,她還是不高興的。
凡事都講究先來后到。
后到的那一個,總是會一敗涂地的。
又不是她想后到的。
易渡橋的惡心勁下去了,被侍女扶回房間,委屈地想,要是早知道徐青翰還有未了的姻緣,她才不要聽父親的話盲婚啞嫁。
就算嫁了,也不要愛上徐青翰。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抵在兩人新婚不久,徐青翰帶著她半夜翻墻,就為了去看一眼山上的日出,又在第一縷日光出現之時,術法似的變出朵西洋制的琉璃花。
琉璃映著光,有些晃眼。
徐青翰道“以后我們兩個過一輩子。”
易渡橋心如擂鼓,一時只知道點頭。
“天貺,你說過不會騙我,還算不算數”
天貺是徐青翰的字。
他還未睡下,正借著燭火看書,據易渡橋對他的了解,大概率是坊間新興的話本子。突兀地聽了這么一句,徐青翰怔了怔“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