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下車,易渡橋先被地上漂浮著的家禽尸體嚇了一跳。尸體已經爛了,渾濁的眼睛凸了起來,散發出熏天的惡臭,順著水流不知死活地飄到了城主府前。
她捏了個訣,把它推開了。
易渡橋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沒什么見識,生平見過最慘烈的死亡就是化在了護城河里的阿瑤,心下難免動蕩。
鬼修的死驚天動地,凡人走獸的死悄無聲息。
徐青翰走到她身邊“以前的江南也有這種光景嗎”
易渡橋不知道他是沒話找話還是故意試探,謹慎地答道“民生多艱,天災總歸是躲不過的。”
徐青翰深以為然“我記得你家有幾畝地吧”
易渡橋“”
壞了,忘記喬十一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了。
順風耳上的符文閃爍,易渡橋急促道“師父救急”
吳伯敬“你選拔沒過無妨無妨。”
“盼我點好吧。”
而后,她按照吳伯敬的說辭道,“我家本在金陵,后來搬去鄉下做了農活,地勢不低,被殃及得也少,多謝師叔掛懷。”
糊弄完了徐青翰,易渡橋背對著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也虧得他還有精力追究這些。
與徐青翰他們相處了近半年,她也沒遲鈍到那個份上,看不出來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像道侶,倒像是普通的師姐弟。
易渡橋不知道為何有情人沒做成眷屬,她也不關心。
徐青翰是她什么人
愛娶誰娶誰,關她屁事。
當年是徐青翰對不起她,就算在斷月崖上慘死是她倒霉,但能說與徐青翰無關嗎
不恨他是因為沒精力,易渡橋揉了揉眉心,寬慰地想徐青翰惦記著她也并非是壞事,至少入他門下之事還有些指望。
只要她的道心能修好,和徐青翰之間的恩怨就當扯平了。
拜見了城主,各位弟子就地解散。易渡橋很快便將徐青翰拋之腦后,專心研究起捉蠃魚。
在來金陵之前,方絮給他們教了個符咒。
靈力縈繞在指尖之上,易渡橋的另一只手夾著張符紙,只見她手指飛速在其上畫了幾筆,符咒轉瞬成型。
筑基的內府瞬間空了一塊,靈力被封在了符咒內里。
易渡橋修過符道,但會的不多。
按理來說,開悟道正好和了符修的心境,比劍道更適合她。
只可惜山鬼修的是劍道邪修們的野路子劍,所以易渡橋從修煉開始便走了劍道,等吳伯敬接手時已經定型了,難改。
她的佩劍還是山鬼當時隨手折下來的楊柳枝,用不著的時候就變成木簪,不吵不鬧地待在她的發髻上。
符咒被貼在城外的石頭上,無數細線伸了出來,將石頭捆得嚴嚴實實。
易渡橋覺得她是蜘蛛精。
想來這就是抓捕蠃魚的方法了,她沒再耽誤,一路沿著水流的來源走去。路上偶有同門的身影出現,目光相撞后不約而同地錯開。
畢竟沒人樂意和競爭對手多攀談。
除了岑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