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安靜黑沉沉壓下來,如同日漸消沉的夜色。
用完膳,漱了口,林笑卻猶疑著怎么開口。
蕭扶凃先說了出來“怯玉,夜深了,沐浴罷。”
宴席撤下,蕭扶凃走到林笑卻身前,覆上他的手,十指相扣,牽了起來“幼時的我們可不會顧忌什么,浴池夠大,裝得下孤與你。”
林笑卻垂眸,不肯起身。
“怎么,你嫌棄孤”
林笑卻搖頭,道“殿下,我已經長大了。”
“長大又如何,孤陪你這么多年,等你這么多年,長大了,難不成就成了別人家的果。”蕭扶凃揮退下人,撫上林笑卻的肩膀,他低下腰背,在林笑卻耳邊輕聲道,“還是說,怯玉這顆果已經被人摘了,吞吃抹凈,怯玉不敢讓人知”
蕭扶凃的聲音發狠,明明竭力平靜,那氣息還是火一樣滾燙,灼燒疼了林笑卻的耳朵,暈紅著,林笑卻扭過臉龐,說殿下誤會了。
“誤會”蕭扶凃道,“孤親自見過,才能說是誤會。”
“孤與你親如兄弟,”蕭扶凃摟住林笑卻,把他抱了起來,“抱緊孤,否則摔倒了,怯玉就不能到處亂跑了。”
浴室里,宮燈盞盞,燈火通明。
蕭扶凃分明是就等他人回來,就要檢查他。
林笑卻有些生悶氣,在蕭扶凃懷里,他道“我不是哥兒,不能生兒育女。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都是男子。”
“孤怎會忘。孤說了,你我親如兄弟。我比你大些,我照顧你是應當的。”蕭扶凃將林笑卻放了下來,一點點替他解衣裳,“是怯玉長大了,胡思亂想,又不是男女授受不親,你怕什么”
林笑卻按住衣衫,說自己能解。蕭扶凃道“體弱至此,何必勉強宮人伺候你,你毫無不適。怎么孤伺候你,就變得扭扭捏捏。”
林笑卻覆上蕭扶凃的手,問“一定要看嗎”
蕭扶凃沒答,但燈火之下,在那樣的眼神里,林笑卻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的手倏地軟了,有些怕,有些說不出的怯,又不知如何拒絕。
蕭扶凃反握住他的手,凝視好片刻,才松開手,繼續解衣裳。
衣衫快要落地時,林笑卻倏地濕了眼眶想逃。但他逃不了了。
浮光躍金,明燈幽影,水波里太子殿下仔仔細細瞧了,檢查了,沒有歡愛的痕跡。
沐浴完,林笑卻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些哀意。明明往常乏力都是山休幫忙沐浴,他早習慣了身邊有人伺候才是,太子殿下也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
可是可是,林笑卻直覺那是不一樣的。
蕭扶凃抱著林笑卻上了岸,穿好衣衫,輕柔地為他擦拭頭發。
蕭扶凃說怯玉的頭發更長了。
林笑卻不答。
蕭扶凃捧上林笑卻的臉頰,直視他“你怨孤。”
蕭扶凃沒有用疑問的語氣。
林笑卻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剛想開口就哽咽了。
蕭扶凃摟緊林笑卻,跟他道歉,他說他是瘋了,一直等一直等,等不到人影,等得快發瘋,等得快沖進帝王的寢宮。
“孤也怕,”蕭扶凃道,“孤怕事情遠在孤預料之外,更糟糕,無法挽回。”
林笑卻搖頭,想推開他,竟沒有那個力氣推開。
林笑卻隨意擦了擦眼,壓下哽咽,道“沒什么,夜深了,殿下回去吧。”
蕭扶凃不肯走。
他把林笑卻抱在懷里,繼續擦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