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落著,整個世界變得干凈又模糊。庭院里老樹光禿,旁枝橫斜,覆雪浴霜,壓彎了枝頭,徒留棕白兩色。
林笑卻呼吸之間,都有淺淺白霧,這天是越發冷了。
答應濮陽邵的信每天都在糊弄。最開始林笑卻只是畫圖,畫豬羊雞狗魚,結果濮陽邵以為他是嘴饞了,膳食繼豬羊雞后,險些害得一條小狗身死。好在林笑卻察覺到不對,及時阻止。
他又送去一封信,說濮陽邵凈瞎猜,他只是覺得動物可愛,才不是想要吃他們。
濮陽邵回信說,小憐要是不肯明說,他只能瞎猜,還有不許只畫圖,必須配文字。覺得冷懶得寫,就少寫些,不強迫多少字,但必須抒發一下感情。
濮陽邵在回信里還說了他這些天做了什么事,殺人的事不好說,凈撿些芝麻大小的事扯半天。什么南周一盤菜分量也太少了,不夠他幾口的,還有這里的鍋碗瓢盆都精致得很,絕不肯做大了,生怕人吃飽。
什么都精致,人也精致,好些男人還擦脂抹粉,弄得他總是情玉涌動,濮陽邵寫到這里,劃掉劃掉,這種事不能說。
濮陽邵提筆換行你別聽那些人胡說,我最近忙得都沒時間看你,哪有時間干那種事,我的精力除了江山都是要留給你的。可不要胡亂聽信些讒言,吃了醋氣了身,白費心力。
下面的人不會看事,送了好些美人,我都沒享用,我是準備留給你大哥的,讓他多生幾個娃娃。我可舍不得小憐生太多,傷身得很。
見了你,我對別的女人再沒有心思了。
話說沒心思是沒心思,心里頭不想,身體還是想的,偶爾碰一碰,不告訴小憐就好了。
濮陽邵繼續寫要是有人欺負你,不要憋在心里。我聽說漢人重視什么貞潔,我不一樣,我比他們好,我重視的是你這個人。
如果有人敢吃你豆腐,故意地欺負你,你不要害怕,告訴本將軍,本將軍把他們都殺了。殺了劃掉劃掉,改成都解決了。
要是以前有人欺負過你,你想報仇,也盡可以告訴本將軍,本將軍為你做主。
林笑卻收到信,緩緩看了一番。晏巉走到他身后,將信拿了過來,草草看了,道“花言巧語。”
晏巉抱住林笑卻,握住他的手,攤開一張信紙,攥著林笑卻畫了一只大烏龜,橫批烏龜王八。
晏巉的字不像他這個人清冷,瞧上去十分霸道。
林笑卻輕笑“濮陽邵會認出來的。”字跡不同。
晏巉道“濮陽邵晉爵燕王,速度可比烏龜快多了,確實詆毀了咱們小烏龜,王八一字,倒是十分貼切。”
王八,又謂忘八,謂忘其禮、義、廉、恥、孝、弟、忠、信八字也。也可以特指妻有外遇的男子。
林笑卻想到濮陽邵把他當妻,而他現在卻在晏巉懷里,又覺羞又覺好笑,道“確實貼切。”
話剛落,晏巉就把他抱到了床上。
床簾放
下,林笑卻想往被褥里躲,又被晏巉捉住了。
晏巉最近下猛藥,鐵了心要治好自己那心理疾病,可苦了林笑卻,忍著羞怯耐著性子當他的藥材。
晏巉脫得林笑卻只剩里衣,將他緊緊地抱懷里,又讓林笑卻脫他的,別急,慢慢脫。
林笑卻輕聲道“大哥,抱得太緊,我手抬不起來。”
晏巉聽了,驀然松開手,整個人躺了下去。
林笑卻坐在他腰間,抬手撫上他衣領,指尖顫了下,林笑卻扭過臉龐不看他。
“大哥自己來吧。”
聲音輕輕的,一陣細煙似的。
晏巉道“把我的手套脫了。”
只是脫個手套,林笑卻應了。
他扭回面龐,垂眸看向晏巉的手。修長的手指被包裹在套子里,明明彰顯的是克制,可由于手骨實在生得好,無法雕琢的美,便襯得那手套像是包裝盒一樣,等著林笑卻撕開包裝,露出里面的晦澀情玉來。
打開一個禮物般,林笑卻拂過晏巉的手骨,捉住了緊貼的手套,緩緩地脫離下來。
手套是白的,素縞一樣白,露出的肌膚也是白的,可到指關節處,一種淡淡的粉意蔓延,像是被人把玩揉捏的紅。
高嶺之花,高嶺上的雪是白的,花卻含著顏色。
林笑卻闔上了眼眸。
晏巉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頰,問他為什么要閉上眼。
林笑卻抿著唇,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