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
濮陽邵重新派了官員管理綏東十三城,原來的大將如趙玚等,進京入職。
大軍凱旋。華貴的馬車上,林笑卻獨自躺著休憩。
倏然,車窗被敲響,林笑卻緩緩起身,掀開了窗幃。
荀延騎在馬上,看了過來。
林笑卻抬眸與他相望,一言未發。
沉默一會兒,荀延道“你倒是命大。”
林笑卻望了一會兒,欲把窗幃放下,荀延倏地道“你或許不知道,我想殺了你。”
林笑卻只是看著他,并不回答他。
荀延笑“那么多人喜歡你,想殺你的是否只有延一個。”
馬車向前,荀延不快不慢地馭著馬。林笑卻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這是荀延頭一次聽到林笑卻的聲音,和他的外貌一樣,清泠不似凡間人。只是這聲音,就讓人忍不住聽他說更多,絕世佳人大抵就是如此,全身上下,從皮到骨,沒有一處不極致。
只可惜了那頭長發。荀延望著那及肩的發“要多少年,你的頭發才會長成從前那樣。”
竟莫名有些惆悵,荀延收斂了起來,道“我來是想警告你,不要試圖蠱惑晏巉,你會害了他。”
林笑卻聽了,驀然一笑“荀延,晏巉不需要你為他做主。你管得比定源江水更寬。”
荀延望了那笑微怔,良久他側過了頭,不再看林笑卻“延可以管得更寬。”
“你也是男子,難道就甘心在不同的人身下流轉,做一個史書上記載的紅顏枯骨。”荀延道,“為了家國天下出一份力,不比渾渾噩噩度日好”
林笑卻聽了笑得緩緩倒在了馬車厚重的地毯上“美人計
“荀延,你長得也不錯,我相信群雄會喜歡你的。”
荀延道“可惜,延的腦子比身子有用。”
荀延的傲慢滲透了這個人的骨子,林笑卻不再多言,伸手欲放下窗幃,手卻被荀延抓住了。
荀延看向他,冷靜道“不過紅粉骷髏,再像天上人,也活在這凡間。生老病死,吃喝拉撒,一張美人面,又能笑到何時”
林笑卻譏道“比你久就好。”
林笑卻掙扎,荀延松開了他。那樣纖長美麗的一雙手,放下了窗幃,再不見佳人,唯余夏風吹得窗幃輕響。
紹京。
濮陽邵領著大軍回返。百姓們遠遠地見了,趕緊跑回家,來不及跑的就在道兩邊瑟瑟發抖地跪了下來。
馬蹄聲聲,塵沙漫天。等到大軍通行而過,百姓們才猛松了一口氣。
宮廷大擺慶功宴,降將功臣皆有賞。
宴廳上,趙異留下的圣旨傳閱了一圈,又回到了濮陽邵的手中。
濮陽邵喟嘆一聲,為趙異上謚號為烈,嘆道“臨到頭,他倒恢復了幾分烈性。也罷。”
濮陽邵封趙岑為成安公,賜紹京別宮居住。
他一邊飲酒,
一邊攬住林笑卻,
除了其他賞賜,將先前承諾的,尋回小憐便賞萬兩黃金的賞賜也分了下去。
一箱箱金子抬到宴席上,濮陽邵道“本是家事,有勞諸君。”
在一聲聲萬歲里,趙玚抬頭望首席的林笑卻,竟有淚水難忍之感。
物是人非,春祭日的菩薩到了這盛夏,終是走下神壇,落入了王侯懷中。
趙玚抬袖遮掩一番,收斂了神情。
到了夜晚,濮陽邵并不放林笑卻回鳳棲宮,而是強留他在承明宮。
濮陽邵道“能騙我一次,就能騙我二次。你跟晏巉到底什么關系,朕懶得追究了,只是以后,不要與他再見面。”
林笑卻坐在床榻邊緣,不言不語。
濮陽邵將他攬入了懷中“朕會準備大婚事宜,大婚過后便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