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紹江河畔,風吹得人心顫。
那股冬日的風沒有散盡,從那一頭直吹到這一頭。
林笑卻聽到晏巉讓他過去。
濮陽邵倏然摟緊了他。
林笑卻闔上眼眸,晏巉又喚了一聲“怯玉伮,過來。”
荀延也趕到了。
濮陽邵看著包圍他的人,其中不乏他重用的將領,以及他從未懷疑過的軍師。
南逃至周國,許多人從那時起就跟著他征戰。慶功宴上舉杯共飲,篝火堆旁酒肉肆意,攻城掠地征戰天下
將領們呼喊著勝利的喜悅,大碗酒大塊肉刀光火光之間,說要建立一個寒門庶族、流民下人也能往上站的國。
濮陽邵聽著他們醉酒痛罵過去的不得志,痛罵一個個尸位素餐的高官,濮陽邵與他們同飲,喝道這周國的天該變了
他們一路打來,從岱城到遼通,從遼通到丘定一路打進紹京,將這周國的天掀翻金銀賞,官位賞,他濮陽邵當了這皇帝,也不吝嗇給手下封王侯。
他們當初要的,要重用要官位要名要利要豪情壯志嶄新國度,他們得到了。
宣王反叛,他濮陽邵哪次征戰不是一馬當先沖鋒陷陣,橫戈躍馬斬關奪隘。
可到最后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濮陽邵大笑道“你們是最后叛了,還是一開始,就等著朕上鉤。”
荀延出列,行了個臣禮“陛下,英雄末路,何必牽連無辜。
“臣始終記得,當初攻打紹京,是陛下砍斷了射向臣的箭。只是各為其主。您將怯玉伮放回來,臣定竭力保留您的尸身,葬入帝陵,陪葬九鼎。”
濮陽邵聞言,望向那些曾表面追隨他的人,群將紛紛低下了頭。
濮陽邵笑“到了這關頭,軍師,朕留一具尸身何用。”
“放了朕的親衛,放他們回故鄉,朕束手就擒。而怯玉伮,”濮陽邵撫上林笑卻臉頰,低聲道,“你穿婚服真好看。”
“我穿的時候,你不在。你穿的時候,我也要不在了。”濮陽邵摟緊林笑卻,“怯玉伮,不是你的錯,這一切與你無關。你要好好活下去。”
林笑卻眼睫濕潤,濮陽邵撫上他眉眼“成王敗寇,不值得可惜。”
林笑卻望向他,唇瓣微顫,最終也沒能說出什么。
荀延道“可以,先放怯玉伮過來。”
濮陽邵大笑“錯信一次便罷,哪能一錯再錯。晏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是否答應。”
晏巉沉寂地喚怯玉伮。
林笑卻沒有回應。
過了許久,在江風之中,晏巉下令道“拉弓。”
荀延驚疑,沉聲道“林笑卻還在那。”
晏巉喝道“拉弓”
士兵聞言,聽命取出弓箭搭上了弦。
一把把弓,無數的箭對準了叛逃的濮陽邵一行人。
晏
巉奪了身旁士兵的弓箭,親自對準了林笑卻“濮陽邵,你以他為質,我就先殺了他。
“既然他背叛了我,這條命不應該留下來。”
濮陽邵擋在了林笑卻身前。
兩人的目光對峙。
濮陽邵笑道“你在逼我。”
晏巉也笑“晏巉平生最恨威脅。甕中之鱉,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晏巉的箭射出,濮陽邵揮戟砍斷。
晏巉笑“或許,我再給你一個選擇。親手殺了怯玉伮,我答應你,把你的親衛都放了。”
濮陽邵的面色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