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亮了。
戚御白趴在擔架上,頭朝下,額頭上的汗滴往下落,鼻尖也滑落了一滴。
他臉色慘白,咬著牙不肯發出痛呼,但那不穩而粗重的呼吸聲,他滿眼血絲的眼睛暴露了一切。
林笑卻坐在加長車的角落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戚御白突然就問他是不是得意了。
林笑卻緩緩抬眸看向他,搖了搖頭。
戚御白笑“我不會認輸。”他的地盤他自己捍衛。
他說一句話就要喘好幾口氣,夾雜著冷汗與壓抑而忍痛的呼吸。
天亮了,外面就好多的車輛。各種的聲音,川流不息。
戚御白讓把窗關上。
車窗一閉,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他細碎輕悄的痛吟更明顯了。
戚御白緩了幾息,又說透不過氣,讓把車窗打開,別開太大。
他可不想別的人瞥見他這狼狽樣。
終于到了醫院,林笑卻等在病房外,等了會兒保鏢給他買了份粥回來。
林笑卻以為是給戚御白的,保鏢說“你先吃些,請了護工,等會兒離戚少爺遠些,省得他拿你發脾氣。”
林笑卻道了謝,接過來慢慢地吃著。
粥很暖,一口又一口,林笑卻冷了一夜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
保鏢說以后不要跑那么遠了,林夫人會擔心的。
外面突然下起暴雨來,時值暑假,本來以為暑假賣豆腐腦的錢,足夠他和謝荒接下來寬裕些,誰知道
林笑卻透過醫院的玻璃窗往外看,雨下得好急,打得窗戶作響。
外面的知了都沒叫了。
原來的出租屋很小,小得謝荒只能和他擠在一張窄小的床上,光線不好,就算是大晴天,那燦爛的陽光也無法照進來。
總是昏暗的色調里,總是擁擠而嘈雜,本該很令人厭惡的,可是因為有外婆在,有謝荒在,好像也不那么難以忍耐了。
外婆租了個小小的門面,專門做豆腐賣,一張簾子擋住內外,那里光線好,有時候和謝荒忙累了,就直接在那里睡下。
謝荒從廢品站那里,花很少的錢得到了一輛已經有些銹蝕的自行車。偶爾的時候,他會坐在后座上,謝荒騎著自行車帶他兜風。
在那一條條熟悉或不熟悉的道路上,謝荒穿著起了球的衣服,不合腳的鞋,蹬著自行車載著他往前。廢品站的阿姨心好,偶爾撿到尺碼合適的,會送給謝荒。
謝荒拿過來洗了又洗,晾起來也能穿。
經過河面,河邊的風會把柳樹和其他不知名植物的清香吹送過來,林笑卻抱著謝荒的腰,淺笑著看著柳枝晃蕩。
小推車賣豆腐腦的時候,也遇到過鬧事的。
一個開著豪車的男人攔住他們的小推車,抽出幾張鈔票請林笑卻去吃個便飯。
林笑卻說他還未成年,男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
看了
林笑卻幾眼,又說只是交個朋友。
謝荒從推車夾層里取出了刀來7,眼神陰狠地盯著男人。
男人不肯退,謝荒進了一步,男人夾鈔票的手有幾分微顫。
他咽了咽口水,將鈔票扔在了推車上。
“算了,今天心情好,爺做好事。”
男人轉身就走,林笑卻將那幾張鈔票拾起來,要還回去。
謝荒說“我去吧。”
男人已經進了車。
他將刀放下,拿著錢上前,敲了敲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