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開門。
倒是702室的住戶開了“孟姨,怎么回事”
“他家吵死了”孟錦鳳踢踢踏踏地甩掉腳上的影子,無視702住戶越來越青的臉色,“半夜在地上叮叮咣咣拖東西,還一股子味道我睡不著,你們不管我管。”
“我沒聽見聲音,也沒聞到味道。”702室青著臉說,“這種高樓頭頂有動靜,不一定是樓上的動靜,這太晚了,明天我幫你找物業我家娃兒明天還要上學”
孟錦鳳敲門的動作停了,她熟練地翻起眼睛,趿著拖鞋下了樓。
次日,沙聲依舊響個不停,她揪著物業上去敲門。大忙人許閱似乎不在家,物業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回應。
物業工作人員當著孟錦鳳的面聯系許閱,果不其然,這位無辜的年輕人正在公司上班。孟錦鳳不依不饒地抓著物業到了自己家,指著時不時沙沙作響的天花板。
“你自己聽”她橫眉豎目,特地關了電視。
物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阿姨,這挺安靜的。”
這些人肯定在糊弄老人,孟錦鳳氣不打一處來。這聲音多清楚啊,樓道里那股怪味都飄進自己家了
面對孟錦鳳持之以恒的投訴,物業開始還來管,后來直說讓她報警。可是警察過來以后,得出的結論和物業一模一樣。
這里很安靜,樓道整潔,沒有怪味。
而701的房門,自始至終沒有被敲開過。又幾次孟老太氣得踢門,警察讓許閱本人過來處理,結果許閱每次都在出差,巧得氣死人。
再后來,孟老太也懶得去叫警察了。她找到了新愛好手里搬個馬扎,每天一睜眼就坐在樓梯口叫罵。
她非得罵到樓道安靜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努力有了成效,701沒了窗簾,她在窗邊看見一只眼睛。
就算孟老太的眼神不算好,她也能看到“那東西”的大體輪廓。
青紅色的粘膜從中間裂開,一只巨大的眼睛貼住玻璃。眼球瞳孔像雨花石那樣變形融合,幾乎占滿整扇落地窗。粘稠的黑藍色液體順著窗縫流下,逐漸消失在空氣里。
沒有一只鳥愿意接近這
里,樹木瑟瑟發抖,草坪嚇得尖叫不止。蚯蚓排著直線跳入水池,螞蟻繞著正圓瘋狂走動。
孟錦鳳知道,它在看她。
她可算見著許閱了這小子果然躲在家里偷看,孟老太罵得更加起勁。
許閱根本沒有去上班。周一到周日,每一天他都在。
說謊的鄰居,討厭的鄰居,從不出門的鄰居。孟錦鳳跟小區的老人說,跟門衛說,跟物業和警察說。可是沒人愿意相信她。
春去冬來,只有那顆碩大的眼球壓在窗前。
她好像不是唯一一個發現許閱在家的人。
8號樓家的小女孩在7號樓前玩雪,不知道為什么被701吸引,抬頭瞧701的窗戶。孟錦鳳親眼看見女孩與那眼睛視線接觸,那只眼瞇了起來,小姑娘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救護車都來了。
那孩子住了好久的院,許閱連道歉都不知道道歉,誰讓他把眼睛長那么大的一點兒都不講禮貌。
孟錦鳳等著更多人瞧見他,再一起去物業抗議。一年又一年,她等了又等,始終只有她和那個小姑娘發現不對。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換個辦法反對噪音的時候,災難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