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兒車是停著的,邢必居然也閉著個眼靠在駕駛座上,看上去睡得挺香,但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像他說的,身體在睡覺,腦子在琢磨自己為什么在他袖子上蹭手。
不過邱時注意到他耳朵里塞著耳機,有線的那種。
順著線看過去,是老頭兒的那個聽音樂的小金屬棍子,當時回到屋里邱時就往桌上一扔,跟那個能充電的小玩意兒放在了一起,之后就忘了這回事。
邢必不僅給它充上了電,還帶出來了。
邱時挺想聽聽里面是什么音樂,又有什么好聽的,要帶著在路上聽。
對于邱時來說,說到音樂的第一反應就是每年城慶的時候會從外城大喇叭里傳出來的龍先生的祝福語,背景里的那個音樂,叮叮當當的聽著挺歡樂,但龍先生一開口,就透著壓抑。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出聲,邢必這個狀態太像睡著了,他決定先下車去尿個尿。
剛打開車門,腿還沒跨出去,邢必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去哪兒”
“我他媽去找你祖宗”邱時嚇了一跳,“你看犯人呢”
邢必拿下了耳機,似乎是在聽動靜,然后看了他一眼“上廁所”
“這么文雅,”邱時甩開他的手下了車,“尿尿就尿尿,荒郊野嶺的上廁所,哪兒有廁所讓我上”
“去車頭。”邢必說。
邱時停住了,盯著他“你沒有什么癖好吧”
“別關車門。”邢必說。
“行,”邱時點點頭,繞到了車頭前,看著駕駛室里的邢必,“只要你不介意,我站車頭上給你尿一個都行。”
“我這里看不到。”邢必靠在椅背上。
邱時嘖了一聲,其實他并不想說那么多廢話,但從車里出來之后,四周驟降的氣溫,帶著潮濕和土腥味的空氣,這些跟云城附近已經完全不同了的陌生氣息讓他覺得不踏實。
跟邢必說幾句廢話讓他能不那么緊張。
尿完他快速地回到了車里,剛坐好,邢必就把一把槍扔到了他腿上。
“嗯”邱時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拿起了槍并且檢查了一遍。
“有人過來了。”邢必說。
“哪個方向”邱時往下滑了滑,用椅背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正后方,”邢必說,“還有二百米,五到七個人,有武器。”
“人”邱時問。
“都有,”邢必說,“具體聽不出來。”
“你不是能感覺得到別的”邱時側過身,從椅背邊緣往后看過去,不過并不算明亮的星光下,他根本看不到超過五十米的地方有什么東西。
“不是共生體,”邢必說,“是一級生化體,但不知道是不是潛衛。”
邱時沒說話,對于他來說,共生體與非共生體區別并不大,但一級普通生化體和一級潛衛區別還是很大的。
他正想問邢必要不要打開地圖的時候,后方的黑暗中突然爆出幾朵亮光,緊跟著就是一陣槍響。
車身防彈,但被擊中時發出的爆響還是震得耳朵都嗡嗡的。
“六個。”邢必說完打開車門下了車,幾乎是第二陣槍聲響起的同時,他打開了車的后門,用車門作掩護,開了兩槍。
邱時沒他那個速度能保證自己下車不馬上被一槍爆頭還能打開后門,好在座椅還是放平的,他撲過去打開了后門,然后才回身從副駕跳了下去。
車是熄火的,邱時不敢在這會兒去把車燈打開,會暴露自己的準確位置,他往那邊開了一槍,對方接著又是一梭子,掃在他面前的車門上。
借著開槍時的這點亮,他發現對方不是有武器,是有武裝。
邢必那兩槍應該是打死了兩個,現在能看清的還有四個人,兩個人在前,各舉著一個巨大的像是透明盾牌一樣的東西,把后頭的人擋得挺嚴實。
后面兩人身上挎著好幾把槍,他們身后還拖著一個造型奇怪的小“車”,像在老圖片上看過的雪橇,只是這個小車上拉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外形跟小型火炮很相似的東西。
“腿。”邢必開口。
邱時壓低槍口,跟邢必同時開槍,對著他們小腿的位置掃了兩輪。
最前面的兩個人跪下的時候猛地把透明的大盾往地上一杵,盾居然還擋著。
就在邱時打算找機會打后面那人的腦袋時,小車旁的人突然往那個小火炮上拍了一下,像是按了個開關。
沒有火光,那一瞬間門也沒有任何聲音。
但邱時卻在這一瞬間門感覺到一陣窒息,耳朵里響起了尖銳的耳鳴聲,像是被人在頭上砸了一棍子,緊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頭兒說過,人死之前會有跑馬燈,你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事會嘩啦啦唰唰唰地全從眼前過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