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小嶺在后面的車上喊了一嗓子。
邱時看了他一眼,想說點兒什么,但最后還是沉默地上了車。
胡小嶺的車再次開到了前面,根據他的記憶去找東林那條過河碼頭。
之前的歡騰勁沒有了,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只有右手把著方向,獨臂大俠一般地看著前方。
“他沒面對面地殺過人吧。”邢必問。
“云城旁邊長大的人,誰會經歷過這種事,他還是個難民,跟剛才地上那些人一樣,能記事了才來的云城。”邱時說。
這種處決式的殺人,跟任何戰斗和清理都不同,何況就算是在城外偶爾清理感染者,也多半都是他和趙旅干。
邢必沒再說話。
“我是不是受刺激了。”邱時說,“差點兒被自己弟弟殺了,現在就當著胡小嶺的面兒”
“要殺你的就是陌生人。”邢必說。
“嗯,”邱時笑了笑,“邢必。”
“嗯”邢必應了一聲。
“你為什么到現在,起碼表面上,還是會遵守那個誓言”邱時問。
“永不背叛的朋友嗎,”邢必說,“我的所有情感,我的所思所想,全都來自人類,永遠會有一個人類,給我希望。”
“我嗎”邱時問。
“難道是李風嗎。”邢必說。
邱時笑了起來,捂了捂胸口,看向窗外“你也挺奇怪的,別的生化體沒有你這樣的吧,比如陳蕩,還有那個林晟。”
“陳蕩不是潛衛,”邢必說,“是職。”
“所以思維方式不同嗎”邱時問,“那林晟呢”
“是見的人接觸的環境不一樣。”邢必說。
“對,你接觸不到普通人呢。”邱時說。
邢必笑了起來“你記憶一點兒不比生化體差。”
“說不定我也有個小方塊兒呢。”邱時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他們打這個玩意兒在我身上的時候也沒跟我說,狗官。”
前面開著車的胡小嶺突然站了起來,車速降低,開始順著河往上游開。
邢必也打了一下方向,跟在他后面。
四周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亮,視野比上次他們經過河面的時候要好,能看到周圍起伏的地形,還能看到仿佛覆蓋了銀色鱗片的河面,像是一巨大的扭動著的蛇。
往前開了挺長時間,在邱時想讓胡小嶺停車問問他是不是忘了的時候,胡小嶺舉了舉手,把車停了下來。
“到了。”邱時說。
胡小嶺跳下車,跑到河邊彎腰看了看“就是這里”
河邊泥灘和石頭下面,胡小嶺用手扒拉了幾下,露出了一截手腕粗的鐵環,鐵環上一條細細的鋼索伸進了河水里。
“那頭就連著那個船,拉一下,船就會順著山上的軌道滑進水里,”胡小嶺看了一眼他們開的那輛車,“估計得用那個車拉一下,或者邢必”
“潛衛也沒有這么大力量。”邢必說。
“哦。”胡小嶺說,“我以為你能拉過來呢。”
“不如我舉著你和你那個車踩水過河。”邢必一邊往車那邊走一邊說。
胡小嶺愣了愣,接著就笑了起來,蹲河邊兒一直笑到邢必把車都開到他面前了才停。
“哎,生化體也這么逗的嗎”胡小嶺說。
“無限接近人類嘛。”邱時說。
“我覺得他們比人類高級。”胡小嶺收了笑容,“他們怎么會是人類的朋友,人類那么脆弱,自私,殘忍”
邱時在他腦袋頂上彈了一下“胡小嶺。”
“你和趙旅把我們保護得太好了,”胡小嶺說,“以前對于我來說,最不好的事就是被保障署欺負。”
“我是不是刺激到你了”邱時問。
“沒有,”胡小嶺站了起來,“你沒被刺激到就已經不錯了,那個邱與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