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冬歉第一天來到這里的時候,他興奮地看著自己的房間。
他說自己從來沒有睡過這么軟的床,從來沒有過一個人獨處的空間。
他對自己說了好多好多遍謝謝。
他從孤兒院里學到的詞語很匱乏,他苦于不知道該怎么跟自己表達自己的快樂,只能一遍一遍地訴說著謝謝。
有些時候,他的心里甚至有一種異樣的錯覺。
冬歉,比白年更像弟弟。
但是這種感覺僅僅只是存在了一瞬就被淹沒在他的腦海里。
起初,冬歉在白家的時候并不是很適應。
他晚上還是不太習慣一個人睡覺,還是會蜷縮著地方窗外搖晃的樹影。
還是睡不慣這么柔軟的床。
于是他鼓起勇氣,抱著枕頭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想要跟自己睡。
聽院長說,冬歉很少依賴一個人。
幾乎從來沒有。
任白延是那第一個人。
只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居然賦予了他一些特殊性。
他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來說,居然是特別的。
那一天,他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冬歉躲在樹后聽著他們的談話,發現任白延的目光后,便欲蓋彌彰地躲了起來。
那是冬歉第一次對他笑,他沒有珍惜。
坐上回白家的車后,冬歉小心翼翼的問他,能不能叫他一聲哥哥。
少年并不是想故意跟自己套近乎,他當時眼中的神情格外純粹,只是想跟把他當親人。
那是冬歉第二次對他笑,他沒有珍惜。
從此以后,冬歉依舊每天對他笑著。
每一次,他都沒有珍惜。
其實不知不覺間,他跟冬歉的相處時間已經超越了白年。
他的心中卻必須時刻有一個標桿,始終清醒的告訴自己,這兩個少年在他的心里孰輕孰重。
他的弟弟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任何人都得往后面靠。
冬歉比他想象的還要心思細膩。
偶爾自己身體不舒服,或是有什么不開心的時候,冬歉總是能第一個發現。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一直溫和的笑著,為什么只有冬歉能發現今天的自己跟以往有所不同。
冬歉當時半開玩笑地說,“因為我一直在認真注視著你啊。”
任醫生對我來說,算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任醫生如果是我的親人,該有多好。”
原來細節是真的會折磨瘋人的。
窒息的悶痛再次
襲上任白延的心頭。
他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棲下身來。
有冰冷的液體滴落下來。
他看著手中的那點液體,眼中微微露出些茫然。
哈
原來,他流淚了啊。
冬歉漫步在宅邸的花園里。
這里不是陸湛的家,而是陸湛自己的資產,只有冬歉跟陸湛兩個人在。
冬歉現在跟他住在一起,算是同居。
不知為何,陸湛似乎現在將他當成了一個受盡傷害的人,他一直因為自己沒能及時發現他正在白家受罪而自責。
因為陸湛現在跟小怪物徹底融合,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擁有了小怪物這些年在白家的記憶。
他也知道,自己這些年遭受了什么樣的對待。
他像是驚弓之鳥一般,不敢讓自己知道和白家有關的事情,以防自己想起傷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