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兩次。
血一樣的黃昏下,嬰兒的哭聲和冬歉的黑影交織在一起,帶著某種悲愴的宿命感。
兩次,他都錯過了他。
他沒有資格嘲笑任白延的。
閻舟還記得自己那一天跟冬歉的談話。
他曾經遺憾過,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將冬歉的腿毀成了這樣。
冬歉敷衍地答了。
他也敷衍地聽了。
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過冬歉知道自己對他做了多少壞事,應該會恨他吧。
他甚至已經期待起來了。
那泛紅的眼尾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的時候,又會是怎樣驚艷的模樣。
心臟又狠狠地刺痛了一瞬。
是啊,他怎么又忘了。
冬歉已經不在了。
他和任白延都是殺人兇手。
有時候,他其實也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將冬歉丟掉會怎么樣。
如果自己沒有傷害他會怎么樣。
如果自己真的將他帶回自己身邊,又會怎么樣。
看吧,其實冬歉的命運有很多很多種可能。
其實他們可以有很多很多的結局。
他或許會收養冬歉。
冬歉或許會想阿灼一樣跟在他的身邊。
冬歉的腿會健健康康的,他愛跑就跑,愛跳就跳,想去哪都行,走多遠都可以,但是記得要回家。
你看,他其實是愿意和冬歉成為家人的。
他篤定,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仇恨和誤會,他一定會喜歡這個孩子的。
所以為什么他們偏偏選擇了最殘忍的手段
所以為什么,他們將他毀得連尸骨都不剩了。
什么都不剩了。
閻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為什么這個季節,這么冷啊。
阿灼在任家宅邸的外面找到了閻舟的身影,他匆匆趕來,墊著腳為閻舟披上外衣。
閻舟從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表情。
阿灼問“師父,你的復仇,結束了嗎”
閻舟閉了閉眼睛,緩緩道
“白家為了自己的私欲,肆意動用絕密的生物技術踐踏平民的性命,這個罪名,足以使我讓白家失去一切。”
“死了太可惜了,讓白年跟著他們嘗嘗當下等人的滋味吧。”
“他們不是不把下等人的命當命,當他們成為這種底層雜碎后,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地住這一切。”
“看好他們,別讓他們死了。”
“讓他們好好嘗一嘗,住不完的廢墟,吃不完的發霉食物,聽不完的唾罵,究竟是什么滋味。”
“這次沒有人能保的下他們了。”
閻舟沉聲道“迎接他們的將是帝國法庭的最高審判。”
陸湛在看錄像。
那是冬歉小時候的錄像。
院長將他們交給白家的時候,白家的人從來沒有好好看過。
沒有人打開。
還沒有打開就銷毀了。
就這么簡單,埋沒了冬歉的過去。
可這是給冬歉的領養人看的東西。
他們不愿意看,所以他們沒有資格了。
陸湛或許是真的想當好這個領養人,他極為用心的,一幀一幀的在看,不愿意錯過冬歉過去的每一個瞬間。
只有他好好地完成了院長的良苦用心。
白家不愿意珍惜的人,是他的至愛。
冬歉百無聊賴,一邊嚼橘子味的糖,一邊陪陸湛一起看。
陸湛笑了“你六歲的時候就喜歡吃橘子糖了。”
冬歉愣了愣,去看那錄像。
其實這東西他并沒有好好看過,只在那場葬禮上看了一遍,很多細節沒有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