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嶺,荒無人煙,天寒地凍,發著燒,除了用雪敷就沒有能降溫的措施,離死亡真的很近。
陸潯之心狠狠一顫,她從來都這樣,三兩下就能把他那顆冷硬的心給包裹起來溫暖著。
也就只有她能了。
他往后退了退,撐著虛乏的身體,手撫上紀荷的臉,朝她的眼睛里望進去,聲音放低,近乎溫柔地哄人“我的身體我清楚,沒多大問題,你別太擔心了好不好”
紀荷看著他蒼白的臉,慘白的唇色,睫毛栩栩地開始顫抖,接著有水從她的眼睛里柔軟地流出來,唇一張,話語抖得不成樣子“我就是怕萬一太陽出來了也沒人過來怎么辦”
“這邊每天下午三點前都會有車子進村莊裝貨,也就是成順村每家每戶都種了的大白菜,第二天早上他們得趕著早市前就運到縣城里,”陸潯之強打起精神,看了眼堅強的腕表,“信我,再過不到十分鐘,就會有車去縣城。”
紀荷瞬間安心了很多,她讓陸潯之別說話了,保留點體力,自己頻頻往向出口和入口方向,祈禱著眨眼之間就有車出現。
等待的時間總是無比煎熬的,特別是這種性命攸關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帶著她恐慌的心跳聲。
陸潯之執著握著紀荷的手,安靜靠著她的肩膀。
她的手微微顫抖。
害怕卻強裝著鎮定。
陌生又尖銳的痛密密匝匝刺激著他的心口,眼皮無力撐開,頭重腳輕,他已經分不清這種是因為心疼紀荷,還是生病導致。
紀荷下意識在數著秒速,到了五百秒的時候,她側眸看了眼毫無生氣的陸潯之,眼淚再次滑了出來,無聲,不敢讓他聽見。
“嗶嗶”
忽地,兩聲尖銳刺耳但在此刻的紀荷耳中是無比動聽,仿佛暗黑時刻出現的一道曙光,讓人充滿希望。
一輛小卡車停在他們的轎車后面,副駕駛的男人下車到轎車前查看。
紀荷急切地大喊了聲。
男人扭頭,然后馬上跑了過來,車上的同伴也下了車。
“大妹子,你咋地了”跑過來后,男人氣喘吁吁地問。
紀荷向他說清情況,兩人一聽陸潯之發燒了,也驚訝住了。
熱心的大哥忙和后面來的年輕男人說,“阿風,咱倆把人扛到車上去,我車上有消炎藥,先吃點。”
那個叫阿風的年輕男人應了聲,兩人合力把陸潯之抗在肩上。
紀荷迅速把地上的東西抱在懷里,追了上去。
“你倆這方向是要進村嗎上誰家去啊”
紀荷回答“何廷,何大爺家里。”
男人笑說“何大爺家,這不就在阿風家隔壁嘛。”
上了車,阿風在車里找到一盒消炎藥,打開盒子抽出一板給紀荷。
紀荷掃了圈前排,“水,請問有熱水嗎”
阿風點點頭,拿了個保溫杯,“我喝過的。
”
“沒關系,
只要是熱水就行。”紀荷擰開蓋子,
倒在手上試了下水溫,然后把藥塞進陸潯之嘴里,水也灌進去,再按了下他的脖子,喉結下意識滑動了下,確保吞下后,她才稍微放了點心。
另外個男人從轎車那邊走回來,“阿風,你車子是有備用保險絲的吧,拿給我,得把車修好開走,不然等下有大車出來就麻煩了,你先送他倆進村,要是五點前我沒去你家,就出來接我。”
阿風找到備用的保險絲盒給他。
男人一起拿了車鑰匙正要走,紀荷忙說“大哥,謝謝你。”
男人笑得很淳樸“沒事兒,經常有人在這兒附近出事兒,我都習慣了,不說了,阿風趕緊的,直接開到村口吳醫生的診所里,撞門也要把他叫醒。”
黎明時分,天露魚肚白,晨曦灑在擋風玻璃上,紀荷被光線刺得暈眩了陣,她握緊陸潯之的手,心中仍然不安著。
阿風的車開得很快也很穩,二十分鐘不到就停在了村口,他下車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