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馬飛馳而來,蘭繆爾厲聲道“王庭的勇士何在”
他的聲音清朗而高亢,瞬間,被沖亂的士兵們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快速聚攏過來。
“瞧,那是誰,魔王的人類奴隸”
對面的頭目,一個將整張臉都抹了紅漆的魔族驚奇地笑起來,“有意思,居然會騎角馬”
他將手臂一揮,“放箭”
奪命的鐵雨從天而降。護衛們從后方追來,拼死用藤甲盾牌護在蘭繆爾身前“大人請您靠后”
嘭嘭嘭嘭嘭
霎時間,無數繚繞著魔息的鐵箭射在護盾上。魔王的勇士們也咆哮起來,這群深淵孕育出的兇惡生物被激出了血性,豎起猙獰的鱗片,頂著箭雨不要命地往前沖,寧死也要用牙撕咬下一塊敵人的皮肉
蘭繆爾的心中卻狠狠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他的身周立刻此起彼伏地響起了慘叫聲。
那都來自瓦鐵的族人。士兵沒有保護俘虜的意識,不停有弱小的魔族在混戰中被箭射中,再被驚慌的同胞踩踏,血氣飛速在這片山地里彌漫開來
“蘭繆爾大人”護衛伸手欲牽他的馬,“請您后退我們將護送您到吾王所在之地”
“不。”蘭繆爾咬牙搖頭。自己一退,王庭的士兵也會退。而瓦鐵部落的族人沒有馬,就算不死在箭雨下,也會被走蜥活活踩死
深淵沒有慈悲者的活路,魔族從不接納敵對部落的子民。俘虜的命運不外乎成為祭祀的牲畜,或是成為戴上咒文鏈子的奴隸。
因而,之前昏耀才會對他說,我們做了一件大事。
但假如這一批俘虜,在追隨新王的路上被屠殺殆盡呢
這群伏擊者的意圖
“抱歉,暫且借用。”
蘭繆爾神色微冷,他伸手從護衛背上摘下一張長弓,一踢馬腹,“駕”
角馬應聲沖了出去,將護衛的驚呼遠遠甩下,轉眼間已到激戰的最前端。
“蘭繆爾大人”浴血的士兵們抬頭看到這一幕,發瘋似地叫喊起來,像是眼睜睜看著寶藏被搶走的惡龍。
蘭繆爾以手中長弓作劍,將迎面的箭矢掃落幾支。趁下一波箭雨來臨前的空隙,他展臂拉開了那張弓
弓弦在他的指間顫抖。蘭繆爾高聲道“追隨吾王的勇士,聽我的號令”
嘲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錯,不錯,人類也會拉魔族的弓”
“箭呢嘿,他甚至沒有箭”
“可愛的小美人,他或許不知道弓上還要搭箭”
坐在走蜥上的頭目用鞭子指了指“去,把那個有趣的人奴捉過來,別叫他跑了。”
幾十匹走蜥們開始狂奔的時候,蘭繆爾才將那張弓勉強拉了個半滿。
他早已沒有法力了。在深淵日復一日的摧殘下,如今的他拿不動魔族的鐵矛,也用不了重劍和長刀。連這把弓也是倉促抓來,很不順手。
但當荒風吹開銀灰色的長發,本該早已被磨滅的某些東西,似乎又回到了圣君的眉眼之間。
“吾王已接納了瓦鐵部落的族人,”他說道,“即日起,他們便是你們的同胞,是與你們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