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的正中屹立的粗糙石柱,七年來仿佛沒有絲毫變化。當那些猙獰的輪廓刺穿了地平線的時候,蘭繆爾在魔王的懷里醒來了。
睡了許久,蘭繆爾的身體狀況明顯比昨日半死不活的樣子要好上不少。他簡單洗漱,又被魔王喂了一點食物,之后就開始四顧尋找。
“怎么”昏耀優哉游哉地撐著額側,好笑地看著自己的人類。
“那枚禁鎖被您弄到哪里去了”
蘭繆爾無奈,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我畢竟名義上還是您的奴隸,不管那東西有沒有用,總之還是戴上比較好。”
昏耀“唔,丟了。”
蘭繆爾“吾王不要開玩笑,您當我認不出精銀嗎,那也是能丟的東西”
昏耀挑眉不語,裝作聽不懂。蘭繆爾又道“如果少王看到我隨王出征才幾個月,歸來就卸了鎖”
“是我卸的。”昏耀懶洋洋打斷道,“她有異議,要么來找我決斗,戰勝我成為王庭的新王,使我服從她的命令,要么憋著。”
蘭繆爾無話可說。他又問昏耀是否要騎馬,并委婉地暗示魔王這樣陪自己窩在馬車里實在不太好,結果再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蘭繆爾還想再勸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遠方傳來了蒼涼的鼓聲和鈴聲,以及有序的腳步聲。這些夾雜在一起,醞釀出風雷般的氣魄。
那是留守王庭的大魔們,在少王的帶領下迎接魔王的歸來。
“好了。”
昏耀拍了拍蘭繆爾的肩膀“回家而已,放松點。”
說罷,他姿態散漫地抬手掀開面前的車簾,大步走了下來
開闊的石柱大殿外,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十七八歲光景的魔族少女。
她有雙罕見的金眼睛,目光銳利得像高空的烈鷹;裸露的身體被泛著棕紅光澤的硬鱗包裹,與鱗片同色的棕紅長發則編成辮子,頭頂修長的盤角無聲地昭示著她的尊貴血統。
她手持一根巨大的獸骨權杖,高喊“吾王歸來”
這便是少王天珀,未來的王庭之王。魔王昏耀將其視為繼承人來培養已經有三年,若她爭氣,將會是第二個深淵之主。
王庭最年長的大祭司塔達,用蒼老的雙手從天珀手中接過獸骨權杖,轉身將其遞向那道迎面走來的身影,同樣喊“吾王歸來”
幾十位大魔齊齊跪地,高聲喊道“吾王歸來”
“狂焰”摩朵與“疾風”阿薩因,兩位魔王麾下最強的將軍分別立于左右。魔王則從正中走來他身形高大,骨相凌厲,哪怕殘損的盤角也不能抵消那一身煞氣與威嚴。
大祭司塔達手中的獸骨權杖被接了過去,昏耀徑直向前走去,邊走邊問“王庭安好”
大祭司用老邁的嗓子答道“一切都好,吾王。”
昏耀“很好。”
也就在此時,那位金眸少女抬起頭,看向馬車里的蘭繆爾。
當她發現人類的脖頸上不再有禁鎖時,先是露出一絲震驚之色,緊接著輕“哼”了一聲,毫不掩飾地展示出厭惡的神態。
走在前方的昏耀忽然回頭,熾紅的眼眸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低沉笑了聲“少王,注意規矩。”
無數視線都朝向那金眸少女。天珀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立刻半跪在地“天珀失禮,請吾王賜罪。”
下一刻,天珀只覺得右臉頰一痛。
眾目睽睽之下,一枚棕紅色的魔鱗掉在地上,邊緣還沾著幾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