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魔王看了看窗外的風雪,焦慮地在心中默算著冬季剩下的日子。
當寒冬過去,地底的火脈就開始蘇醒。
氣溫開始變暖,冰湖開始解凍,蒼茫的霜角群山中,逐漸傳來野獸活動的聲息。
昏耀終于得以在把人類徹底養壞掉之前,將蘭繆爾牽出宮殿。
只是偶爾溜一下而已。昏耀這樣想著,然后順手把骨鑰放在了自己的獸骨王座上。
“吾王這是什么意思”
無數魔族驚恐不已,私下議論紛紛。
此前蘭繆爾一直呆在昏耀的宮殿里,許多魔族對他的最深刻印象還停留在那場人類王城之戰的時候。
只記得有位白袍金發的圣君陛下,強得不似人族,是唯一能和他們的王正面交手的家伙。
轉眼一年多過去,如今看到王與這人奴形影不離,眾魔族只覺得冷汗涔涔。
尤其那些在第一年肆意欺辱過蘭繆爾的家伙,每次來覲見魔王的時候,都擔心自己的盤角隨時有可能不保。
許多魔族苦著臉跑去找大祭司塔達,求他給算一算。
老人家高深莫測地在骨籌上摸來摸去,最后一錘定音“哦這是王的姻緣啊。”
“姻緣”
多古一蹦三尺高,老臉驚恐地扭曲,“什么叫姻緣塔達,你的占卜鐵定是又出錯了吧”
“老天爺啊,叫地火把我老頭子給燒了吧”
老巫醫吐沫橫飛地叫起來,抓著自己亂糟糟的發辮,“我之前可給他施過厲害的咒,他萬一記恨上我,在王的面前說我的壞話”
大祭司嫌棄地后退兩步,懶得理他。
昏耀本人可不在意這些。自從他開始溜人類之后,無數新鮮的事物讓蘭繆爾目不暇接,就像山里抽條的枝芽一樣恢復了生機。
幾天下來,這人就變回了日日跟在魔王旁邊問東問西的樣子,再也不當雕塑了。
昏耀心情好的時候,就給他解答一點;心情一般的時候,就晾著他;倘若心情不好,就使些鬼伎倆,騙騙他,嚇唬他。
如果能看到蘭繆爾露出或茫然或無奈的神態,昏耀的心情便會瞬間放晴。
總之,地火蘇醒了,蘭繆爾也活了。
萬物欣欣向榮,魔王很高興。
“深淵里,魔族的部落大大小小有二十來個,均以首領之名命名。其中勢力龐大的,要數東北的瓦鐵,西北的黑托爾,還有正南的貞贊”
閑來無事的日子,昏耀就把羊皮地圖展開,尖銳的指甲在那些山川線條上隨意地指著,同蘭繆爾閑聊。
“按照先祖留下的古老規矩,若魔王誕生,所有部落首領都要臣服;但同樣是古老規矩,斷角的魔又意味著恥辱。”
“首領們好端端的當著首領,誰想白白臣服自然就打著為魔族抹消恥辱的借口,天天琢磨著如何宰了我”
蘭繆爾這才第一次了解到昏耀面臨的處境。
雖有魔王之名,實際上卻步步驚心。
“那吾王這些年是如何應對過來的”
昏耀“唔,打服就行。”
蘭繆爾“。”
腦海里閃過一千種政斗故事的圣君陛下,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或許,他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習慣這群魔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