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剎頭破血流,被法陣的力量死死壓制在蘭繆爾身前。他雙目充血,嘴里吐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辱罵,可那禁錮渾然不動
頭頂傳來虛弱的,夾雜著低喘的嗓音
以你的鮮血與靈魂起誓,臣服于吾王昏耀。
陰剎欲哭無淚,像砧板上的魚那樣瘋狂撲騰掙扎。可恨的邪惡的人類,說好的只借魔息呢
蘭繆爾似乎已經看不清了。他垂著睫毛,伸手摸索了一下,指腹先是按在了陰剎的盤角上,略微用力,從尖端慢慢地向根部探下去。
隨后,人類的指尖點著魔王的后腦,滑到他的脖頸后面。
蘭繆爾按著陰剎的命門“起誓。”
陰剎毛骨悚然。
古雷隆同樣毛骨悚然。
但無論怎樣的掙扎、怒吼亦或是威脅,都無法打斷圣君平靜的動作。蘭繆爾左手壓制
著陰剎,右手握住那把蜜金匕首,輕柔地刺入魔王的后頸。
啊啊啊啊“我、我起誓我起誓”
陰剎慘叫起來,他的魔息被迅速抽離,如同洪水滾滾而去。在疼痛和恥辱的雙重打擊下,堂堂個身材魁梧的魔王,眼淚都飆出來了。
更令他崩潰的是,蘭繆爾歪頭怔怔聽了一會兒,似乎遲鈍地意識到他很疼。下一刻,居然揮手給他施了個止痛的光明法術
陰剎羞憤欲絕你你還是殺了我吧
蘭繆爾沒有理會。他心想,怎么就要死要活的呢,自己那么渴望能再多活幾年都不行,能活命的卻在找死。
這樣一想,圣君便有一點點生氣。他把止痛的法術收了回來,任陰剎在地上嗷嗷直叫。
終于,當翻騰的魔息趨于平靜,蘭繆爾平靜地站了起來,手中握著那把滴血的蜜金匕首。
如果我不能親自將魔息還給你。”他說,請日后去找吾王討要。咳嘴甜一點,他會把魔息還給你的。你沒有那么強大,威脅不到他。
蘭繆爾轉身,他在前方看到了嚴陣以待的古雷隆部落軍隊。那些魔族拿著長矛,駕著弓箭,依然壓抑不住臉上的畏懼。
怕什么,膽小鬼們沒看見這個人類快不行了嗎
古雷隆躲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吼著“殺啊,殺了他,你們的首領之子仍是魔王如若不然,等到昏耀的軍隊踏平這里,你們連骨頭都剩不下
魔族們仍然瑟縮不前。他們知道斷角魔王曾經接納過仇敵瓦鐵的族人,而下令屠殺那些無辜者的,分明是自己這位首領。
蘭繆爾往前走了一步。
軍隊開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蘭繆爾向自己來時的路走去,像神明分開黑暗的潮水。
但他畢竟太過虛弱。才走了十幾步,就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蘭繆爾用力地咳了起來,手指撐在雪上,抬起模糊的視線投向遠方
還沒來嗎。那個一定會來接他的魔族。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么巧。他才這么一想,耳畔就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那聲音很細微,是從遠處的荒林里傳來的,但蘭繆爾就
是神奇地聽見了,并且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蘭繆爾先是感到了歡欣,他本能地向已經看不見的前方伸出手,但忽然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