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來魔王也不是隨便吃人的,神子心想,為什么長老要騙他
蘭繆爾站在樹下,看著枝椏間隱隱露出來的一條結著血痂的鱗尾,忍不住又想你真的是魔王嗎
于是他輕輕喊道“魔王”
過了一會兒,樹上砸下來一個果子,壞心眼地打在他的額頭上。
蘭繆爾默然捂住額頭,彎腰拾起那顆果子。它又小又干癟,青且泛著黑點。神子從未吃過這樣糟糕的食物。他將其放進口中,咬開,一片刺激的酸苦。
簡單吃完那種酸苦的果子,昏耀又開始動身往前走,蘭繆爾依舊跟上。
瓦鐵的追兵就在身后,現在還遠遠沒到安全的距離。昏耀徹底放棄了想要使用身后那家伙的念頭,自己冷靜地規劃路線,沿途制造干擾追兵的痕跡
,尋找水源和食物。
蘭繆爾邊看邊學,吃喝就靠蹭幾口昏耀剩下的殘余,就這么勉強熬著。兩個少年在山間走了整整一天,連夜晚都沒有停下前行的腳步。
神子在深淵的第二天就這樣過去了。
昏耀的狀況其實已經很糟糕,他的傷口沒有得到治療,疲憊的身體也幾乎未曾休息。撐到現在,早已經到了極限。
次日,他開始走得不那么流暢了,偶爾會被山石或者樹根絆倒,或者突然脫力倒下。有的時候,他會疼得冷汗淋漓,將右側的斷角用力抵在地面上,發出克制的呻吟。
但每次,他都只是痛苦地緩上幾口氣就爬起來,無論姿態多么狼狽,也要繼續往前走。
在眼睜睜看著這個魔族第六次跪倒在地上的時候,蘭繆爾終于看不下去,皺眉喊了一聲“魔王。
少年魔王正吃力地將手肘支在地上,聞聲回頭。小劣魔那雙眼睛定定地望著他,輕聲說“再走下去,你會死的。”
昏耀沙啞道“你說的是廢話。但不走更會死。”
蘭繆爾“他們為什么追殺你”
昏耀笑了,他瞇眼指了指自己的右側斷角,然后沖小劣魔露出一個有點兇惡的表情,露出牙尖的那種。
蘭繆爾“你的角”
昏耀自嘲地搖頭,怎么,第一次見到斷了盤角的魔族他扶著樹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有沒有誰教過你,斷角代表著什么”
蘭繆爾沉默一瞬,說“沒有被教過,但是我知道。”他低聲道,代表有人傷害了你。少年魔王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過了一會兒,昏耀神色復雜地垂下頭,自言自語“你這種傻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蘭繆爾無言以對。當然,昏耀也沒指望得到回答。
大概是真的走不動了,也可能是因為夜色再次侵吞深淵。
又艱難地走了一小段之后,少年魔王終于停下,說道“我要休息了,你隨便。”
說完,他慢吞吞地在周圍四顧一圈,挑了一顆順眼的大樹,又爬上去了。這次連鱗尾也沒露出
來。
看來對于會爬樹的魔族來
說,這的確是個很好的隱蔽方法。但是蘭繆爾不會爬樹,只好在樹下蜷起來睡覺。
這個晚上蘭繆爾睡得很輕,他總是惦記著樹上的那個魔族。
一會兒迷迷糊糊地想魔王會不會半夜突然撲下來吃了我于是驚醒,抬頭看看樹上,沒有動
靜。
一會兒又半夢半醒地想魔王會不會自己死掉了于是又驚醒,抬頭看看樹上,還是沒有動靜。
到了次日早上,蘭繆爾睡醒了。身后那顆樹還是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