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的身體，是一個牢籠，也是魔種生存的所在。不能放，不能夠任魔種脫逃，否則其他人的身體的身體被魔種控制住，那將是場浩劫。那時候便不僅僅是魔種生存的問題，是它壯大，是它恢復，是許多人類無法生存的問題。
歷代圣者走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靈魂在與魔種的對抗中衰朽之后，都會選擇自解，再由下一代的圣者將其擊殺，使魔種不能夠掌控住他的身體。不然以圣者的身體來說，處在最低谷的時候，也是十分強大的。
比如剛剛，比如現在，達摩的拳頭僅僅只能夠在老僧的身體上留下一白印，到這時候更是被一只手抓住，再也掙脫不了了。非要給達摩現在的感覺一個準確定義的話，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只小雞仔，被抓握在了大人的手中，動彈不得。
他果然不是什么天才。努力了這么久之后，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是這么微小的一件事情，連為師傅來一個解脫都做不到。
達摩沒有掙扎，因為沒有用，現在他所有的力量都貫注在雙腿上，使他牢牢的扎根于大地。一開始的機會，從他無法對老僧造成任何的傷害時消失了，現在他能夠做的只有牢牢的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被拉向老僧的面前，雖然知道師傅現在還沒有死去，還在身體里面與魔種做著斗爭。
可他知道，時間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再如何緩慢降臨的死亡，都是死亡，從魔種現在占據著身體的掌控來說，體內的爭斗已經已經是呈現出強弱的表示了。
達摩有些悵然，他師傅帶給了他的生，他卻沒有辦法讓師傅去死，以他師傅的身份，以那個粗俗又驕傲的男人的身份死去。
他師傅曾經在達摩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拋棄傷心時所過的那一句話，達摩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說：人不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正像許多牲畜同樣無法選擇它們被人吃掉的命運。可人最大的幸運，是可以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當中選擇，并選擇自己是以什么樣的身份死去，以怎么樣的姿態去死。
達摩知道師傅的選擇，這個驕傲的倔強男人，從一開始到最后他都很清楚他的選擇是什么。可達摩，卻沒有辦法幫助師傅更快貫徹這個選擇，甚至可能他已經做錯了。
他的選擇，要不是殺死師傅，讓師傅以那個驕傲男人，以師傅的身份死去。要不，就是一起死。
“你看，師傅，我果然是你的徒弟，即使剃了光頭，也依舊做不了一個純粹的僧人。”達摩眼眉低垂。
“眾生予我，都是虛妄。我希望的，只是你能活下來啊…如果不能，正如當初是你救了我的性命一般，我救不了你，那便隨你一同去死。”
達摩嘴角帶笑，剛毅的面容上此刻顯得無比的柔和。
“要不，即使死了，沒有我這個聰明又俊朗的徒弟，你也討不到老婆。”
“讓人操心的，老，混，蛋。”
老僧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手上的力道已經加大到最大了，他卻沒有從達摩的身上感覺到一丁點的恐懼，或者其他的情緒。
魔族不只能夠以各種生命物種的血肉為食，各種負面的情緒，也都可以化為其力量的源泉。他才會這樣一直用言語來刺激達摩，刺激老僧，可是這兩者都是禿驢，頑固不化的禿驢，一點負面情緒沒有，連正面情緒都沒有，導致他一點力量都沒有吸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