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清楚。”明華章順勢接過主導權,說,“據卷宗記錄,張子云死時右手邊掉落著一柄三寸長的匕首,脖子右側有刀傷,現場沒有第三人痕跡,所以京兆府判斷他為自殺。我看過張子云的尸體,他脖頸上的傷雖然扎到血管,但創口邊緣沒有收縮,皮膚下沒有紫黑色凝血塊,按道理割中頸動脈會大量出血,周圍應該出現紅腫,但他的傷口非常平整。”
明華裳、江陵、任遙三人入門還淺,沒有學過傷口鑒別,聽得一愣一愣。謝濟川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他脖頸上的傷口是死后被人偽造的,故意擺成自殺假象,現場一定有第三人。”
“那就是說,那日戌時到亥時之間,一定有人進入風情思苑。”謝濟川問,“查出他真實死因了嗎”
“他顏面發紺,眼睛點狀出血,嘴唇、手指甲呈紫紅色,應當是窒息死亡。”明華章余光看到像土撥鼠一樣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另三人,體貼地換了個說法,“也就是被捂死的。”
明華裳和江陵齊齊哦了一聲,江陵道“這我就聽懂了嘛。
張子云再如何都是一個男子,若想捂死他還不被外面的人聽到,兇手肯定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了吧。”
“未必。”明華裳這時候突然開口,“謝阿兄,迭夢散藥效多久”
謝濟川想了想,說“大概是一個時辰左右。”
明華裳若有所思點頭“那就對了。別忘了老鴇給張子云的酒里加了迭夢散,送酒時間正是戌時。如果他喝了此酒,兇手進去時,他很可能還在昏迷狀態。”
明華章輕輕點頭“我特意去問了月狐,他說當日進門時,看到桌案上放著酒器,地上擺著兩個酒壇,其中一個已經喝了一半。迭夢散發作時間很快,雖然不確定他什么時候喝酒,但至少在亥時前,張子云是昏迷狀態。也就是說,這段時間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輕松捂死他。”
很好,討論了半天,兇手范圍沒有絲毫縮小。任遙有些喪氣“折騰了這么久,不知道兇手怎么進入密室,也不知道兇手是誰。都一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誰說的。”明華裳說,“其實兇手已經暴露了很多。殺人手段越復雜,越說明他膽小。”
“膽小”
“是啊。”明華裳雙眼盯著一個地方,仿佛在回想某位認識的人,“他創造出密室殺人,說明他心思縝密卻又膽怯謹慎;他在捂死張子云后又用匕首偽造自殺假象,說明他害怕被牽連,他的位置一定很弱勢,可以肯定,他不是朝廷、大臣或某位王爺派來的殺手了。”
經過明華裳說,任遙也覺得在理。試想若她被派來刺殺張三,得手后定然第一時間帶著畫逃跑,絕不會費時費力偽造自殺。任遙忽然靈光一閃“他在天香樓里”
“沒錯。”明華裳說,“他需要在天香樓里繼續生活,所以才這般束手束腳,瞻前顧后。可以排除那日的賓客、臨時雜役了,兇手必是天香樓里的姑娘或簽了死契的奴仆。”
總算看到希望了,任遙的心情振奮起來,江陵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不要心急,你看,商量商量總會找到辦法的。”
明華章也想到這一層了,但天香樓里女子和奴仆太多了,他們不能聲張,必須進一步縮小范圍。明華章問“你需要什么條件才能給出更精確的畫像”
明華裳如實說“不好說,得看案發現場。但我始終想不通密室是怎么形成的,我原以為是用毒藥、迷藥之類的東西遠程殺人,但二兄你說張子云是被捂死的。這就怪了,那段時間風情思苑被玄梟衛的人盯成鐵桶,他是怎么進去的”
這也是困擾明華章一夜的問題。明華章昨日特意勘測過地形,沒找到監視死角。明華章想起什么,說“對了,還有一點或許對你有用。我在張子云的指甲縫里發現了紅色細絲,但張子云的衣服上并無類似顏色。可能那日兇手穿著一件紅色衣衫。”
謝濟川問“是什么材質”
明華章說“太小了,看不出來,應當是能抽絲的絹類、綢類布料。”